我昨晚做梦了吗?
我记得我昨晚和乔安南春宵一度来着,怎么醒来却是在罗家呢。乔安南不在我身边,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可能我昨晚在云亭喝醉了,我唱完那首《千千阙歌》就睡着了,然后罗衡接我回家了。
我苦笑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神魂颠倒地往浴室走。
这间房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了,可是我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原地。比如说架子下面的那条白色毛巾,是我洗澡用的,它依旧挂在架子下面。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戴正常,一切正常,就好像昨晚是个春梦一样了去无痕。可是身上那种酸软和疲惫,让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我对着镜子开始脱身上的衣服,昨晚留下的痕迹都慢慢显露了出来。锁骨上的印记,胸前的红痕,无一不说明昨晚是真实的。然而,就算昨晚是真实的,今天的事实是,乔安南不在这里。
他没有带我回乔家,甚至没有带我去外面开房,他一夜过后,把我送回来罗家,真实讽刺。
我在浴缸里泡了一个澡,然后穿着睡袍跑了出来。拿出手机一看,电话已经打爆了,来自我亲爱的父亲。短信也有十多条,一直在问我在哪,什么时候回家。连木木也给我打电话了,看来她昨晚应该是被骂了。
我给木木回了个信息,说我在罗家,晚点回去。她很快就打了电话回来,说我昨天干啥了。随意解释了几句,我挂断了电话,躺倒了床上,打算继续睡。
还没有酝酿出睡意,罗衡就进来了。
“乔安南昨晚把你送来的,说你喝醉了。”他在我身上看了一会儿,我也低头看了一下,睡袍遮盖不住锁骨,上面有深刻的吻痕。
我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睡袍,点了点头,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他说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说。”
“好。”
我打了个哈欠,罗衡识相地出去了。不知道他看到这些吻痕,会怎么想。都是成年人了,他应该比我还清楚,昨晚我和乔安南发生了什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人渣,刚让罗衡为了我退婚,眨眼就爬到乔安南床上去了,不对,是沙发上。刚从乔安南身下下来,我就又恬不知耻回到了罗家。
觉得自己特别滑稽,于是忍不住就苦笑着。突然门又打开了,罗衡伸进来一个头,对我说:“你最好去和罗振解释一下。”
他又出去了。
嗯,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我昨天和罗振说什么了。
再也没有办法睡觉了,我跳起来就换衣服,换了衣服之后给罗振打电话。罗振预料之中的没有接,于是我给林诗焉打电话了。
林诗焉倒是很快就接了,口气不善地问我做什么。
“罗振是不是在你那里?”我这么问,得到了她的一声冷笑。
“是啊,在我这里,被我这个狐狸精迷住了,怎么?”
她这刻薄的语气,简直和我昨天有的一拼了。看来我昨天简单的一句话还是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不仅得罪了罗振,还顺带也得罪了林诗焉。
电话里显然解释不了这么多了,于是我问她:“你们在哪,我过来找你们。”
她没有回答我,应该是把手机拿开了一些,然后在和罗振讨论着什么。半晌之后,她才回答我,跟我说在闵行上次那个餐馆里。
我立马跑下了楼,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跑到了闵行。
进去的时候,林诗焉正站在外面等我,然后等我进去,就带着我往里面包间走。罗振坐在凳子上,驼着背,就跟老人家一样。不过老人家应该没有他这酒量,他身前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了。
“我劝不动他,你劝劝他吧。”林诗焉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正要走,又突然回头来说:“莫莫,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可以不和他在一起。但是我希望,你能把罗振当做朋友,能让他过得好一点。”
我真是羞愧得说不出话来,好在她也不需要我说什么,把我推进去之后,就关上门出去了。
我坐在了罗振身边,他始终都不抬头看我一眼,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我看了看桌上的二锅头,内心有些唏嘘。罗振什么时候居然喝二锅头了?
从柜子里面拿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出来,我给罗振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罗振起先还不接我的酒,看我一口喝了,才不得不拿起酒杯也喝完了。
“罗振,我为我昨天说的话,向你道歉。”我一边被这个劣质酒烧得龇牙咧嘴,一边挺诚挚地给罗振道歉。
罗振依旧不看我,只是低着头看着桌面,半天才好像刚刚听到我说话一样,说:“没什么好道歉的,你也没有说错。”
一看就是酒还没有喝到位,我顺手又给倒了两杯,也不敬他,直接自己仰起脖子就灌了一杯。罗振也不言语,看我喝,也就爽快地喝了另一杯。
“罗振,你原谅我了不?”
“你没有说错。”
我继续倒酒,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想让罗振喝,还是单纯自己想喝了。连续三个轮回之后,桌子上的空瓶子又多了两个。我全身都烧得慌,甚至觉得胃疼了。
再要倒酒的时候,罗振拉住了我,呵斥我:“你干什么?”
“罗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跪坐在了地上,抱着罗振的大腿,怎么拉都不起来。
我已经忘记了我是来找罗振做什么的了,我就是觉得特别委屈。先是抱着罗振大腿哭着说对不起,说着说着就开始破口大骂乔安南,骂着骂着又开始哭,哭着哭着,我开始胡言乱语。
我说:“罗振,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个人喜欢的人不容易,更何况林姑娘还这么喜欢你。”
我说:“罗振,你不要对人太好,像我这种傻逼说话,你听听就算了,不要当真。你要是真的因为我和林姑娘分手了,你说我是不是得以死谢罪啊。”
我说:“罗振,其实我知道,薛灵儿不说,光说说婉儿。她要是在天有灵,看见你这些年,一定很心疼。她要是能看到你现在和林姑娘在一起了,她肯定特别高兴。”
后面我再说了些什么,我自己也记不清了。一斤二锅头下肚,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恍恍惚惚中听见罗振打电话,说我喝醉了,让过来接我。
我听着就笑了,一边笑,一边哭,我说:“罗振,你不要给他打电话,他不会来接我的,他早就不要我了。”
是了,我潜意识里,还以为罗振在给乔安南打电话呢。
罗振已经不想搭理我了,他把我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把我扔在沙发上。我头昏脑胀的,感觉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
虽然我神志不清了,但是我还是一直抓着罗振的手,一直在说话。罗振就跟一个精神病的主治医生一样,特别有耐心地听我说话,还一边不停地应着,说是的,好的,没问题。
我后来好像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罗衡正坐在我身边。我抬头看了看,罗振不见了。
“罗振呢?”我揉着太阳穴,问罗衡。
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都觉得匪夷所思,这个沙哑的声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罗衡暼了我一眼,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温开水。他走过来,扶着我靠在他身上,然后好脾气地给我喂水喝。
“他和林诗焉去公墓了,说是去给婉儿扫墓。”他解释了一句之后,又说:“莫莫,下次你再这样喝酒,我绝对不会管你了。”
我自己都数不清,我自己是第多少次因为喝醉酒,所以要靠罗衡来接了。听他这么说,我觉得很羞愧,太羞愧了,头更疼了。
罗衡说话挺毒的,但是他心地善良,还是叹息着给我揉着太阳穴。我怀疑他是学过按摩的,他揉了一会儿,我也不觉得疼了。
“罗振原谅我了吗?”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罗衡的大腿上。这样他给我按摩也方便了,我躺着也舒服一点了。
“应该是吧,”罗衡笑了一下,笑得大腿都一颤一颤的。又说:“我进来的时候,你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一边哭着喊对不起,一边哭着说他要是不原谅你,你就要去撞死在婉儿的墓碑上。”
我真的有说这种话?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罗衡,他正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似乎当时的场景让他回味无穷。
“罗振一看到我,就立马喊我,让我把你拖走。不过我觉得这种戏平时很难看到,就抱着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罗衡低下头满眼笑意地看着我说:“莫莫,要不是罗振站得好好的,我简直要怀疑你是在抱着他的尸体在哭啊,哭得我都有点心酸。”
我腾地一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回头狠狠地瞪着他。
“今天的事情,你以后再也不准说了,不然,不然我就掐死你。”我朝他伸出双手,做出一副要掐他脖子的姿势。
他看着我,一边点头一边笑。笑完之后,又说:“莫莫,我当时拍了一段视频,你要不要欣赏一下?”
我拎起桌上一个一次性杯子,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