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黄安得,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我一直在怀疑他,甚至鄙视他,敌视他。可是,他却只是在为我着想。
“谢谢你。”我很真挚地道谢。
黄安得亮着眼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惊讶地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谢谢我之后,就不打算以身相许?”黄安得故作讶异地看着我,故意逗我玩。
“滚!”我笑嘻嘻地骂了一句。
“哈哈。”黄安得贼兮兮地笑着。
“不用谢我,我还想谢谢你呢。这么多年以来,其实从来没有人能陪我来这种地方玩。”黄安得突然挺伤感的。或许,所有牛逼的人物,都有伤感的时候吧。
乔安南是这样,罗衡罗振是这样,就连这个陌生的黄安得也是这样。
我们躺在草地上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我手机就响了。我还没有去拿手机,黄安得就说话了:“罗衡打来的,你该回家了。”
果然是罗衡。
我和黄安得挥手道别,然后就离开了这个游乐场。我没有注意到外面有人,但是等我回家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罗衡真的安排了人跟着我。
客厅的桌子上都是照片,是我今天在游乐场的照片,大多是独照,有些事和黄安得的合照。
“这照片谁拍的?”
“黄安得。”罗衡回答。
“他知道我安排了人,也知道我的人进不去,就找人拍照。每过十分钟,就把照片发给我,并向我保证,你是安全的。我选了一些比较好的,洗了出来,你看一下,还好吗?”
我怀疑我听不懂罗衡在说什么。什么叫做,有些照片看上去比较好,所以洗了出来。
“洗出来做什么?”我拿起了那堆照片看了看。
“纪念啊,你看你笑得多开心。”罗衡随手拿了一张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我笑得的确很开心。
我把照片收了起来,其实自己都觉得,这些照片的确珍贵。我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罗衡,罗衡粗略地看了两眼,签了字,让我明天盖了章,给黄安得送一份多去。
然而第二天,我没去,我把文件给了王叔,让王叔送过去。
王叔回来和我说,黄安得没有在公司,那个合同被前厅的小姑娘,用来盖泡面了。王叔给我带回来一封信,是黄安得让小姑娘转交给我的。
我拆开了那封香得可以用来熏屋子的信,里面的字迹很漂亮,清秀又不失力道。
“其实你还是个小孩子,我也是的。如果以后你累了,你可以来我玩。我这里有一个永无岛,可以收容所有善良的小孩子。”
这封信,我收了起来。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黄安得的意思,但是我知道,他是善意的。
离工程动土只有几天了,罗衡会全面监督,同样的,我也要去监督。我搬回了罗家,嘉园那个房子,我是不敢回去了。我每天和罗衡又开始同进同出,但是我不会再去看那些人的眼光了。
我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了,如果还对别人的看法上心,罗衡估计能失望死。
但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自认为光明正大,就不觉得有人看不起我了。
工程正式动土的那天,我和罗衡早早起床,没有去公司,直接杀到了那边工地。罗衡安排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我们主要是去分配一下工作。
王叔主要的工作,就是检验材料。每一批从黄安得那边运过来的货,他都要一一检查,如果货出了问题,是会出人命的。
罗振手下的曹大哥,虽然年轻,但是跟着罗振混了很多年,最会揣度人心。罗衡让他负责后勤以及人员的调动,罗衡说,他可以让别人拿不到一分钱还死心塌地办事,并且能分辨出哪些人适合做什么事。
图纸早已经设计好了,是政府自己设计的图纸,不需要我们来操心。
而我和罗衡要做的,就是监督。监督工程的完成情况,以及人员的工作状态,同时,也是监督部分人员以公谋私的行为。
工地上经常会出现监守自盗的行为,某些昂贵的材料,会莫名其妙被人偷走。而那个小偷,一般都是工地上自己的人,尤其是哪些守夜的人。
我和罗衡一直忙到晚上很晚才回家,我没有想到,我们回家的时候,又会看到蒋玉。
说句实话,我现在只要看到蒋玉,我就头疼。那天晚上她可是和罗衡一样,看到了我赤身裸体和乔安南拥抱在了浴缸里。虽然我不是自愿的,但是那种场面,应该是触目惊心吧。
蒋玉就站在门口,我想了想,和罗衡说:“我不想见她。”
“你怕什么。”罗衡淡淡开口,下了车,我只好跟着下车。
“莫莫,我想和你谈谈。”蒋玉依旧是弱柳扶风。
我想向罗衡求助,可是罗衡已经走了。
蒋玉跟着我进了罗家,我坐在沙发上,问她有什么事。她不坐,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眼里又有泪水,仿佛那天被强暴的是她一样。
“现在很晚了,你要说什么,说完就走吧。”我连虚伪的客套都懒的搞了。
蒋玉还是不说话,居然开始哭了。我真的受不了了,罗振和罗衡都已经上去了,我没有兴趣一个人在这里欣赏蒋玉的哭泣。
我站了起来,就往楼上走。
“莫莫。”
我停了下来,蒋玉走到我身边,她拉住了我的手。
“莫莫,你去医院看一下安南好吗?他伤得很严重,而且精神状态也不好。”
这真是一个笑话,居然让我去看乔安南!
“蒋小姐,你和乔安南的事情,请不要再把我拉进去。如果是乔安南让你来的,请你转告他,他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去参加他的葬礼的。”
“莫莫,”蒋玉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莫莫,你怎么忍心!”
如果蒋玉不是一个女的,我想我现在,会给她一耳光!我冷冷地看着她,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怎么忍心?先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被乔安南折腾了这么大半年,然后我还要去同情他或者是去关爱他?
“莫莫,安南真的很喜欢你啊。”蒋玉抱着我的手,在那里哭成了一个泪人。
她一边哭,一边和我说着乔安南。她说乔安南伤得很严重,现在都不能下床。她还说,乔安南不说话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蒋玉说:莫莫,你去看一下安南吧,你原谅他吧,你原谅他,他就会好起来的。
我不知道我应该作何表现,但是我内心一直在笑。这都是些什么事?
现在这个抱着我哭的女人,她的未婚夫强奸了我,她现在来告诉我,如果我原谅她未婚夫,她未婚夫就能好起来。
“蒋玉,我真觉得我以前瞎了我的狗眼,怎么会觉得你是一个端庄高贵的女子呢?现在看来,说你是傻子都是玷污了傻子。你如果说完了,那请你离开这里。如果你没有说完,那你自己说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听,我要走了。”我抽回了我的手,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
“莫莫,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次安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里面去吗?”蒋玉在后面大喊。
“关我什么事?”
“就是因为你的事,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进去吗?你难道,不是在找你的父亲吗!”
我整张脸,在瞬间就麻了,呼吸停了,大脑也空白了下来。
“安南和我说过,他进去,是因为里面有人和你的父亲有关系。安南在里面呆了一个星期,就是为了套出你父亲的消息。安南应该是知道了你父亲的消息,你难道不打算去问一下?”
我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站在了蒋玉对面。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我父亲,你怎么知道我父亲是谁?”
或许是我口气太阴冷,蒋玉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我不知道,是安南告诉我的。他说你在找你父亲,他想帮你一起找。”蒋玉一边说,一边退了两步,离我远了一点。
“乔安南怎么知道的?”我迎前两步,逼视着她的双眼。
我父亲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就是薇薇,也从来不知道。乔安南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
“我不知道安南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我清楚,如果你想知道你的父亲在哪,你必须要去问安南!”
我冷冷地看着蒋玉,越发想不清她在做什么。她这么动之以情,诱之以利地威胁我,就是为了让我去看看乔安南?我冷哼一声,笑了。
“蒋玉,我觉得你很傻!你这么喜欢乔安南,你还这么怂恿我和乔安南见面。你是怎么想的?”
蒋玉凄凉一笑,她看着我摇了摇头,说:“你的确是不会知道的。我是喜欢安南,可是我的喜欢并不是占有,我只希望他快乐就好。至于我自己,我已经放弃自己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安南?”蒋玉收起了惨淡的笑容,她幽幽地看着我。
我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