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完，我就打了一个寒颤，我下意识去看罗振。罗振正转过头来看着我，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里都是火焰。
我真的很想解释，我没有做任何事情。可是我知道解释也没有用，就算罗振相信我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乔安南因为我而杀了薛灵儿，这已经是一个不容辩论的事实了。
薛灵儿，就是因为我而死的。
我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闭着眼睛不敢再看罗振。可是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怎么忍也忍不住。
我不是害怕罗振会对付我，我只是觉得这么愧疚，是我害死了薛灵儿。
“呵呵呵呵，把他们都做了，把东西给我切下来。”罗振阴冷了笑了几声，站起身走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人诡异地叫着，有人痛骂罗振不守信用。罗振头也没有回，随手朝这边胡乱开了一枪。
世界都安静了，没有人再说话。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总觉得我其实也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可是我没有恐惧，我只觉得愧疚。
“走吧。”罗衡握了握我的手。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我问他去哪。
“回家。”罗衡擦了擦我脸上的眼泪，拉着我就要走。
我挣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罗衡，你觉得我还能回家吗？你觉得，罗振还会让我回他的家吗？”我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罗衡。我知道我又在哭了，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跑到给罗振枪的那个人身边，我冲着他喊：“你一枪打死我吧。”
那人愣了，看了我一眼，然后很为难地看着罗衡。
“莫莫，别怕。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会护你周全的。”罗衡走了过来，柔柔地在我耳边说话。
我蹲下身来，忍不住痛哭出声。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罗振了。罗衡和我说，他这几天很忙，住在别的地方去了。
可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那个满是火焰的眼神让我知道，罗振恨我，恨不得杀了我。他不呆在这里，可能还是罗衡安排的，罗衡怕他失手就杀了我。
我依旧每天跟着罗衡去上班，因为罗衡不敢把我一个人放在家里。他觉得我心理出了问题，甚至给我找了心理医生。
其实我没事，我只是很害怕很愧疚。我一回想到那天晚上的血腥，我根本吃不下东西。而只要一回想到薛灵儿的尸体，我根本无法入睡。我有几次睡着了，总是梦见薛灵儿。她满脸是血和泪，她不发一言，就看着我，慢慢地走过来。
我没有办法好好入睡，精神越来越恍惚。罗衡看不下去了，把心理医生叫到了公司。
那天我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只是在他的催眠下，安心睡了一觉。梦里恍恍惚惚听见有人问我什么，我也不记得自己开口说了些什么。
我再一次看到罗振的时候，是在他别墅我的房间里。他满脸倦容，眼里全是血丝，胡渣乱糟糟的。
我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他，不太敢进去，就站在了门口。
“莫莫，我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来是想问你，你要留在这里，还是去找乔安南。”他看着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想离开上海了。”我垂着头，低声说了一句。
来上海这半年，我没有找到我的父亲，但是我经历了太多事情了。我想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那好，我明天送你离开上海。”罗振站了起来，再三不舍地看了我一眼，侧身走了出去。
我锁上了门，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第二天，我真的收拾好了行李，罗振也真的来接我了。罗衡站在我旁边，他看着罗振，脸上全是唏嘘。
“你真的要这样做？”罗衡低声问了一声。
“是的，我说过我要这样做的，而且，你也答应了不会阻拦我。”罗振一脸坚定地看着罗衡。
“仅此一次！”罗衡握了握拳。
“莫莫，好好保重，我等你回来。”罗衡转过脸，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也不在乎了。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城市，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罗振的别墅在郊区，离机场还很远。我们开车离开了这里，沿着空旷的马路往机场走。沿路我看见后面有车在跟着我们，我跟罗振说，可是罗振看也没有看，只说没有关系。
我心里有不详的预感，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单纯的第六感。
车子快离开郊区的时候，我看见了乔安南。他站在他那辆迈巴赫前面，就停在马路中间，冷冷地看着我们这边。
我奇怪地看了一眼罗振，他不知什么时候，在手里握了一把刀。
车子停了下来，罗振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他就站在乔安南对面，两个人对视着没有说话。
我打开车门要下去，却听见乔安南喊了一声：“莫莫，你别下车。”
我没有听，走了过去，问他们要做什么。
“乔安南，是你安排的人？”罗振冷冷地发问。
我听见了刹车的声音，回头一望，那些跟着我们的车都停了下来。里面走出来很多人，他们手里拿着刀棍，站在罗振身后。
“是。”乔安南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转过头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
罗振没有开口说话，直接冲着乔安南而去，他扬起手中的刀砍了过去。乔安南侧身躲了一下，飞脚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将罗振的刀踢了下来，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我远远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两个人厮打着。
很快又有车子开了过来，来的应该是乔安南的人。可是两帮人马都没有动作，只是远远观望着。
罗振显然是打不过乔安南的，被打了一拳之后，身体晃动了两下。但是他没有叫人，他依旧冲了过去。两个大男人又扭打在了一起，乔安南一直占上风，却没有下死手。
我看见地面有血滴，却不知道是谁的血滴落了下来。突然一个沉闷的声音，罗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足足有十秒钟没有爬起来，乔安南走了过去，伸手要拉他，却被狠狠拍开了。
罗振手晃了一下，他身后的人冲了过来，乔安南手下的人也冲了过去。
“莫莫，你站开一点。”乔安南大喊了一声，要朝我走来，却被罗振拦住了。
四下沉默无声，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有棍棒挥在身上的声音，还有被刀砍刀时发出的低吼声。
我就站在那里，动也不想动。我一直在想，这是我的过错。
因为我，薛灵儿觉得自己失宠，所以动手打我。乔安南觉得我受了委屈，于是找人弄死了薛灵儿。罗振怀恨在心，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这场战斗。
开始有人渐渐倒了下来，被人踩在脚下。我又看见了血和伤，恶心得又想吐了。
我正弯下腰，有人走到了我身后，他拖着我要走，我死命挣扎着。
“莫小姐，跟我走，这里不安全。”来人低声喊了一句，又过来拉我。
我不知道他是谁，慌忙跑向了另外一边。又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我挣扎着，却被人用方巾捂住了嘴鼻。没过多久，我就丧失了意识。
丧失意识前，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可是我分不清是谁的声音。
我恍恍惚惚做了一个梦，梦见乔安南满身是血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罗振坐在他身前，手里拿了一把枪。梦里我冲了过去，挡在了乔安南身前。枪声响起，我听见乔安南的尖叫声。
我就在这尖叫声中醒来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和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爬下床，走出了门，才发现这里是乔安南的别墅。
走到楼下我始终没有看到人，正打算离开这里，就看见了小五。小五伸手拦住了我，说让我在这里等乔安南回来。
“乔安南还没有回来？”我有些讶异地问了一句。
小五摇了摇头，让我上楼。
我回到别墅里坐在沙发上，头依然有点疼。
我给罗衡打电话，问罗振有没有回去，罗衡说没有。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他，罗振和乔安南打起来了。
罗衡一点也不惊讶，只说让我别管，然后问我在哪里。
我说我在乔安南的别墅里。
“你好好照顾自己，过几天我去接你回来。”罗衡温温柔柔地说了一句。
我无言挂了电话，我一点也不觉得乔安南会放我走。
我一直在等乔安南，我想我有些话是要和他说的。但是，我一定也不确定乔安南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在我昏迷之前，我清楚地看到罗振的人，比他的人要多很多。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法治社会，但我现在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有一部分，是不由法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