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上班，明显地感觉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估计还是因为昨天薛灵儿在门口说的那些话。但是罗衡没有任何表态，我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往楼上走。
中午的时候，我下去拿饭，刚刚上来，就看见罗衡抓着外套往外面跑。看见我，还叫我和他一起。
我从来没有见过罗衡这么匆忙慌乱的样子，连忙把盘子扔在地上，跟着他就往电梯间走。
电梯里气氛很沉重，罗衡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焦躁地看着电梯上的数字。我不敢问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出了电梯，罗衡就大步往外面走，我小跑着跟在后面。我能感受到后面有人看我的眼神不对，但是我已经不想去想那么多了。
上了车之后，罗衡嘱咐我系上安全带。我刚刚系上安全带，车子就冲了出去。
一路闯红灯，直奔罗家别墅。
车子停了下来，罗振跳下去，跑进了别墅。
我腿没有他长，等我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罗衡紧紧地抱着罗振，手臂上都是暴起的青筋，指尖太过用力已经泛白。他不停地和罗振说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罗振跪在地上，双眼无神，嘴角微张。他脸色泛青，不时抽搐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薛灵儿的手。
薛灵儿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罗振的外套，外套下面的衣服已经被撕破了。她脸上全是淤青和血，掌印和伤口。她微微张着嘴，睁着眼，却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了。
不知道在她临死那一刻，她张着嘴，是想说什么。
我愣在门口，不敢靠近他们。
昨天她还在公司门口打我一耳光，骂我抢她男人是个婊子。今天，她就躺在这冰冷的地板上了，而且看得出是被轮奸了。我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头一次发现，原来生命真的无常。
罗衡一直在说话，他晃动着罗振的身体，想要他动一动。可是罗振一动不动，仿佛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一样。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一个小时，还是更长时间。罗衡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眼睛里好像都有血丝了。
“莫莫，你回楼上去。”罗衡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我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往楼上走，甚至连去安慰罗振都不敢。一想到薛灵儿生前还想杀了我，我的确有些怕罗振迁怒于我。
我刚刚走到楼梯上，就听见啪的一声，一回头就看见罗振被罗衡打蒙了。罗衡真的用力了，因为罗振跌倒在薛灵儿身上，嘴角都有血。
我不想去问为什么，只是装作没有看到，继续往楼上走。
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面，满脑子都是薛灵儿。她昨天晚上看罗振的眼神，和她今天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神。
我躺在床上，突然觉得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未来的结局，我害怕自己也有一天会变成她这样。
天色将黑的时候，我听见了脚步声，正往我房间走来。我爬下床，理了一下头发，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居然是罗振。他脸上有触目惊心的指痕，是罗衡的杰作。他眼睛里全是血丝，眼睛也红肿着。但是他看上去状态不错，至少比之前要好。
“吃饭了，莫莫。”他温柔地说了一声，然后突然靠在了我肩上。良久，他叹息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楼下已经收拾好了，薛灵儿的尸体不知道去了哪里，桌子上摆着饭菜，一切和往常一样。罗衡依旧是儒雅的，罗振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了。
但是那种压抑的气氛一直弥漫着，让我不得不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喘。
吃完饭，我就打算上楼，但是罗振叫住了我。
罗振面无表情地问：“莫莫，是你做的吗？”
我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我下意识看了一眼罗衡。罗衡低着头，看着桌面。
我冷笑了一声，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罗振居然会以为是我做的，我哪有这个能力把薛灵儿弄死，再说了，我何必弄死她。
我继续往楼上走，却被罗振抓住了手。
“罗振，不是莫莫，你放开她。”罗衡低声命令了一句，也站起身，站在我身边。
“莫莫，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罗振没有搭理罗衡，他直愣愣地看着我。
他眼神里都是害怕和渴望，我不忍心再责怪他的质疑，还是坦白地告诉他，我说不是我。
“那就好。”罗振松开了我的手，颓废地上楼。
罗衡站在我身边，一脸欲言又止，我看了他很久，他才终于开口。
“我们查出来，昨晚对薛灵儿动手的人里面，有两个是乔安南手下的人。”罗衡看着我，又是那种同情的眼神。
我打了一个寒颤，无法想象这样的事情，会是乔安南的手笔。
“你们觉得，是乔安南安排的？”我低沉问了一句。
“应该是吧。乔安南觉得你是他的人，被薛灵儿这么当中羞辱，做出这种事情，也是他的风格。”
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匆忙跑回了楼上。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半晌不能动弹。天慢慢黑了下来，可是我不想开灯。我一直在想薛灵儿的死，如果真的是乔安南做的，如果真的是乔安南考虑到我而动的手，那我该怎么办？
我就是间接的杀人凶手，杀的还是自己恩人的女人。
我终于忍不住这种害怕的情绪，我给乔安南打了电话。我跟乔安南说，薛灵儿死了。
乔安南沉默了一会儿，说：“哦，活该。居然这么作践你，也是该死。”
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听着乔安南这么冷漠的口气，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他这句活该，这句该死，是不是证明了，真的是他安排的？
“她死了你不高兴吗？”乔安南低声问了一句。
“我应该高兴吗？就因为她打了我一耳光，所以你找人弄死她。你觉得，我应该感到高兴？”
“你就这么确定是我做的？”乔安南冷冷地在那边笑了。
“难道不是？”
“你们说是，那就是吧。就是我做的，我找人弄死了她。”乔安南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真的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想到薛灵儿是因为我，才死得这么惨，我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罗振，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我瘫软地躺倒在床上，怎么想也不知道自己此刻能做什么。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看见罗振站在外面。
“我听见了你打电话。”罗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想不到哪怕一句话可以回应，只能愣在那里接受他的审视和批判。
“和莫莫没有关系，罗振，我们走吧。”罗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罗振就要往楼下走。
“你和我们一起去。”罗振拉住了我的手，罗衡瞥了我一眼，没有阻拦。
我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只能跟了上去。
车子开到了郊外，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面，外面黑漆漆站满了人，看到罗振他们都无言点了一下头。
我随着他们进去，里面亮着火把，估计是因为没有通电的原因。
房间正中央跪着五花大绑的三五个人，全身都是血，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受了伤。罗振罗衡走进去，坐在了前面的沙发上，我有点怕罗振，就站在罗衡身边。
“松口了吗？”罗振转过头问了旁边那个人，那人摇了摇头。罗振伸出手，那人拿了一把抢给罗振。
“砰”，沉默枪声一落，“啊！”最左侧那个人低沉叫了一声。罗振枪法应该很好，我看到子弹不偏不倚打进了那个人的膝盖里。血喷薄而出，我恶心得想吐。
“把他子弹给取出来，包扎好。”罗振晃了晃手枪，满不在乎地吩咐了一句。
很快就有两个人把那个中枪的人拖了出去，不过多久，外面传来恐怖的哭喊声。哭声断断续续，每次一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就会有更恐怖的声音传来。
我听见那些犀利的声音，全身打颤，汗毛耸立，胃里翻来覆去想要吐。
过了不知多久，那个人又被拖了进来，裤子上全是血。脸上都是泪水和鼻涕，他趴在地上，跪都跪不起来了。
“砰”，罗振又开了一枪，这次打在了另一个膝盖上。
我终于忍不住了，弯腰就吐了出来。诡异恐怖的叫声又传来了，我听得到那个男人的呻吟，也听得到他被拖出去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是罗衡。他一脸的不忍，却什么也没有说。递了纸张过来，轻轻擦我脸上的泪水。
我终于知道罗振为什么要让我来了。他不仅仅是要逼供这些人，更是要威吓我。他要试探，薛灵儿的死，与我有无关系。
“你们不说也没有关系，我有大把的时间。我不会弄死你们的，但是，你们一定会很想死的。”那人又被拖了进来，罗振把玩着手枪，幽幽地开口。
他没有看那群人一眼，但是那群人都在颤抖。
“是不是我们说了，你就可以给我们一个痛快的结果。”终于有人抬起了头，故作镇定地看着罗衡。
他脸上全是鞭痕和血，眼里也是恐慌和恳求。他说话挺硬气的，但全身都在抖。
“你说，我可以成全你们。”罗振凑近了一点，带着诡异的笑看着那人。
“是乔总，乔总让我们做了那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