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在三百年前,有一魔龙危害人间,魔龙所到之处,人畜皆化为枯骨,绿地干涸成沙漠。
天界主神真武大帝见到人间受此磨难于心不忍,便掷下一枚棋子,这枚棋子正巧被一个名叫秦正的青年捡到,秦正用棋子内留存的灵气斩杀了魔龙,百姓们对其感恩戴德,并拥戴其为帝,自此,出云帝国创立。
出云帝国延续统治三百七十年,但末代皇帝秦珩却痴迷机关术,耗尽国力建造「九重地宫」,将历代珍宝封存其中。
地宫入口由七十二道连环机关锁封闭,唯一钥匙是代代相传的「龙胤玉佩」。
曹盛原为出云帝国西疆都督,封号「赤金王」,借镇压流民之机私铸兵器,于永昌十七年发动兵变。
破城时秦珩自刎于龙椅,死前砸碎龙案暗格,但其中空无一物——龙胤玉佩自此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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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浪在铁蹄下炸开,少年劈碎第九面青铜盾时,鎏金锏已看不出原本颜色。
他记不清何时冲入战阵,就像记不清为何要救她。
铁甲洪流中飘动的白衣刺得人眼眶发疼,比边关终年不化的雪还要扎眼,两杆蛇矛从左右肋下刺来,少年旋身横扫的姿势,仿佛天生就该这么厮杀。
碎肉溅在嘴角,咸腥味让他想起某种海鱼——虽然从未见过海。金锏卡在某个骑兵的锁骨间,拔出来时带出节脊椎骨,形状竟像极了渔市挂着的咸鱼干。
"你当真要救?"
声音从地底裂缝渗出,混着三千战马的嘶鸣。少年愣神刹那,弯刀削断三缕黑发。
他忽然发现敌军全戴着空白铁面,没有五官,没有徽记,就像庙会摊子上没画脸的木偶。
白衣女子突然笑了。
这个笑不该出现在战场上,倒像是醉汉往河里撒铜钱时,船娘们常露出的那种讥诮。
少年劈开最后三具铁甲时,木桩下的沙地开始塌陷,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箭簇——每支箭尾都系着褪色红绳,和他每日睡醒时枕上缠着的发绳一模一样。
"当心身后!"
女子尖叫比弯刀更快。少年缩颈滚地的动作,仿佛在娘胎里就练过千百回。
刀刃擦着发梢掠过,斩断的却是系着木桩的麻绳。
白衣如雪坠入血沼的瞬间,他醒了。
没有冷汗,没有惊喘,只有掌心残留着金锏纹路的灼痛感。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与梦中战鼓的节奏严丝合缝。
破陶罐里积着昨夜的雨水,林诚蜷在破床板上,微风从墙缝钻进来,把挂霜的蛛网吹成一把碎玉。
这是他来鸿运客栈的第三年,也是睡柴房的第一百九十五夜。
月光像把豁口的镰刀割在他脚踝的冻疮上,这疤是五岁那年留下的——当老乞丐接过那五两银锭的时,他正赤脚踩在腊月的冰碴子里,看那个绣着金蟾蜍的轿帘掀起一角,李员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在雪地里泛着油光,像极了灶台上凝冻的猪油。
那三年他睡的是蜀锦软枕,吃的是雕花蜜饯,直到某个暴雨夜被雷声惊醒,听见偏院传来接生婆的尖叫混着铜盆坠地的声响,八姨娘屋里新挂的送子观音图被雨水泡胀了脸。
三个月后,那个襁褓中的婴孩抓周时扯断了他腰间的和田玉佩,从此他再也没有上桌吃过饭。
十二岁生辰那日他蹲在厨房后巷剥蒜,听见正厅里李夫人摔碎青花盏的脆响:"留着他倒像是给外人养儿子!"
指甲缝里的蒜汁渗进掌纹,疼得像是要把那些被小少爷撕碎的《三字经》书页都腌入味。
三年后李员外的楠木棺材还没出殡,八姨娘染着蔻丹的指甲已经掐进了三姨娘的脖颈,她们谁也没注意库房墙上那个被弹弓打穿的孔洞,月光正顺着窟窿淌进来,照在空空如也的紫檀钱匣里。
管家往骡车上装最后一坛女儿红时,他正在井边搓洗衣襟上的血渍——那是今早六姨娘用金簪划破的,说他在灵堂偷了供果,其实他怀里揣着的不过是小少爷塞给他的半块发霉绿豆糕。
"会打算盘么?"管家突然问,他摇头,把泡得发白的手指藏进袖管,却露出虎口处被砚台砸出的青紫——那是上月小少爷临帖时嫌墨汁太稠留下的。
如今客栈柜台后的酒坛子摆得比当年李府祠堂的牌位还齐整,只是坛底沉淀的不再是香灰,而是醉鬼们吐的污秽,每日打烊后他蹲在后院刷洗那些沾着呕吐物的瓷碗时,总能从馊臭味里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桂花头油香——和八姨娘当年发髻上的味道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