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落叶凌乱,偌大的侯府失去了曾经的辉煌色彩,变得黯然无光,处处透著凄凉落魄,整个庭院空荡荡的,所有值钱的物件甚至盆栽全被抄家没收了,就连空气中都透著贫穷衰败。
凌菲鱼跟着苏暮白回到了这个令人寒心的地方,回想起曾经在这里所遭受到的种种对待,本以为侯府能风光无限一辈子,想不到短短的数日竟会发生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就好像太傅府遭遇的变故一样,谁能想到最后竟会迎来戏剧性的反转,只可惜侯府就没有那么容易能够翻身了。
突然,只听院落中传来声嘶力竭地哭喊声,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地拉扯。
“你不能抢,这可是我婆母的救命钱,你不准抢走!”
紧接着,便传来一道粗犷的嗓音,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怒骂道。
“想不到堂堂的侯爵夫人也有今日,真是老天开眼了。以前我那般苦苦哀求你放过我那为你们当牛做马的妹子,可是你非得一口咬定我妹子勾引你家侯爷,当众将她活活打死。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你活该家道中落。”
凌菲鱼听着那拳打脚踢声这般刺耳,心下大惊,想到南宫云眼下怀有身孕,就算侯府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罪无可赦,但毕竟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
她偏头望向一脸深沉的苏暮白,小心翼翼地伸手扯了扯他宽大的袖子,示意他过去看一眼。
苏暮白眸色阴郁的扫视著侯府中一切,这里毕竟是他自小成长的地方,包含了太多和父母之间的珍贵回忆。
即使是衰败了,也不准许任何人随意闯入践踏。
自从苏夕迟入狱后,侯府被抄家,原本养尊处优的南宫云顷刻间变成了落难夫人,正所谓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曾经造下太多的孽障,如今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
她也曾挺著个大肚子回到娘家,想要请兄长施以援手,奈何胆小怕事的兄长生怕会祸及伯爵府,于是狠心闭门不见,任由她在门前哭喊,依旧心如磐石,无动于衷,让她彻底看清了世间冷暖,从此心灰意冷。
本以为家道中落就够惨了,岂料曾经那些遭到侯府迫害过的人,居然纷纷登门前来羞辱她们婆媳俩,甚至连桌椅也要抢夺走,根本不给她们留一丝活路。
“你就算打死我,这支玉珠钗你也不能抢走!”
南宫云双臂死死地抱住那壮汉的大腿,死活不肯让他夺走这支冒死偷藏下来的玉珠钗,本想拿出去典当换些银钱给卧病不起的婆母买药治病,想不到正欲出门便迎面遇见一个壮硕的汉子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地上前便从她手中夺去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凌菲鱼见南宫云此时正挨着那壮汉一下又一下的巴掌,打得她双颊通红肿胀,嘴角渗出血来,哭得整张脸都花了,额头冷汗直冒,身下的地面上留下一滩血,深知定是动了胎气,连忙惊呼道。
“住手!”
与此同时,只见眼前快速闪过一道白影,紧接着便听见壮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重重地摔在坚硬的墙壁上,随即喷出一大口鲜血,几乎快要当场昏厥过去。
“滚。”
苏暮白背对着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周身散发著强大的气场,足以震慑住那个壮汉。
壮汉吓得一个鲤鱼打挺,晕头转向的想要逃离此地,一路上不是撞到假山就是撞到柱子,摔了几个跟头,屁滚尿流的逃之夭夭。
“玉珠钗,我的玉珠钗......”
南宫云挣扎着,拖着沉重的身子,艰难的朝遗落在地的那支玉珠钗爬去,如获珍宝般捧在手中。
经历了这场变故后,才算终于体会到金钱的珍贵,对于以前大手大脚花钱时期感到分外后悔。
自从陛下切断了她们的经济来源后,南宫云求人无路后,为了生存下去,更为了腹中的孩子,被迫游晃在大街上,去捡别人不要的菜根子,小贩一眼便认出了落魄的她,立即高叫着引来行人的围观,对着她一顿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是不解恨,拿起菜篮中的鸡蛋边往她身上用力砸去,顿时引来众人的效仿,那喋喋不休地谩骂声简直不堪入耳,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这些惨无人寰的非人折磨下,彻底击溃了曾经那个高傲的南宫云,这一刻,她才彻底醒悟曾经所造下太多的罪孽,这么快便迎来报应,自己种下的因,就该自食这个恶果,怨不得旁人,要怪就怪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过于狂妄自大。
“你没事吧?”
凌菲鱼缓缓地走到她的面前,见她如今褪去了满身华丽的绸缎裙裳,换上平民百姓的粗布麻衣,同她当时的处境一模一样,特别能够设身处地的想象到她此时生不如死的心情。
南宫云缓缓地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害得她夫妻离散,家道中落的仇人,积压满腹的怨恨顷刻间迸发出来,紧抓着她的双肩一顿猛摇,大吼大叫地怒斥道。
“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有脸来侯府,倘若侯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凌菲鱼被她晃得头晕目眩,见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便不再雪上加霜了。
谁知,下一刻南宫云便被苏暮白一掌推开,眸色凌冽的直视她,冷冷地警告道。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南宫云面对这两个害得她变成这般地步的仇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声音尽显悲凉绝望,继而脸色骤变,恶狠狠地怒视他们,咬牙切齿道。
“我知道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该满意了吧!”
凌菲鱼见她情绪越是激动,那股鲜血顺着大腿内侧流的就越是汹涌,来不及与她争执,连忙让苏暮白将她抱回屋中的床榻上躺下,转脸则吩咐林啸立刻去请大夫前来。
苏暮白即使再不情愿,却碍于夫人之命难违,于是顾不得南宫云的乱打乱叫,将她拦腰抱起疾步赶往屋中,整个院落回荡着她凄厉地哭闹声,恨不得穿透整个云霄之巅。
凌菲鱼不免开始担忧孩子的安危,说到底这也算是苏家大房的嫡长孙,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知能不能保住这唯一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