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密布的雨帘下,那匹失控的高头骏马,扬蹄嘶鸣著正欲狠狠地踩踏在凌菲鱼的身上,柳嬷嬷则紧紧地抱住她,两人重心不稳的摔在地上,就在那马蹄距离仅半寸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眼前寒光闪过,那匹骏马中了一箭,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起来。
与此同时,从巷道口冲出影影绰绰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赶至凌菲鱼的面前,齐刷刷的跪下请罪。
“属下来迟,还望太傅夫人恕罪。”
凌菲鱼幸好有柳嬷嬷的及时相护,两人并无大碍,但她盯着这匹突然窜出来的骏马,不免心生起疑,认为这件事来得过于蹊跷,直觉告诉她,是有人故意让骏马受惊前来冲撞她。
“你们现在赶紧四处搜查下可疑人物,速速前来向我禀报。”
随从们立即应允下来,分头行动,身影很快便消失于巷道中。
“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回去吧。”
柳嬷嬷着实被惊吓住了,至今仍然心有余悸,几乎声音颤抖著劝她回府。
凌菲鱼在转身的同时,总觉得背后始终有道寒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脊背阵阵发凉,连忙四下张望却又见不到一个人影。
最近意外事件接连发生,但凡她出趟门,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不是遭遇小偷,就是遇见街头混混,若不是有言灵护身,就算有十条命也远远不够。
近来阴雨绵连的天气终于放晴,院落中的树木结满了硕果,那一颗颗饱满的果子几乎压弯了枝丫,还有的经过风吹雨打掉落在土壤中,化作肥料。
凌菲鱼近日思绪剪不断,理还乱,太多的千头万绪令她连续失眠好几日,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简直是无孔不入,稍不留神就会小命不保。
就在这时,只听院中传来激烈地争执声,紧接着便见柳嬷嬷张开双臂正在阻止乌泱泱地一帮人擅自闯入府中。
“呦,这不是咱家二郎的乳娘吗?怎么,这主子都没了,做奴才的竟然还敢这般嚣张跋扈,看来狗改不了吃屎说的一点也没错。”
凌菲鱼心跳忽地漏跳几拍,听声音想必来者应该三婶婶,看来她回府中之事早已在整个苏家传遍了。
“三弟媳,何必要同这个粗人浪费口舌,咱们要关心的可是屋里头还赖著不肯走的那尊大佛。”
听这阴阳怪气地声音,应该是二婶婶也来了,看来这两房婶婶如今趁著苏暮白倒台,她再无人撑腰,借此机会又想前来耍耍威风,没事找茬。
这苏家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无孔不入,想必是觊觎太傅府中的一切已久,因为她的突然出现,生怕这煮熟的鸭子都飞了,这才三不五时的前来找麻烦。
凌菲鱼缓缓起身来到门前,朝院中眺望,争执不休地战况相当激烈,柳嬷嬷正率领着一帮人形成一堵人墙,拦住去路,将两房婶婶那帮人挡在外面,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两位算起来也是咱家白哥儿的长辈,我老婆子可是恭恭敬敬地对待着,但非有那恬不知耻的,不好生掂量下自己有几两骨头,非要往南墙上撞,也不怕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柳嬷嬷不卑不亢的独自面对这两个难缠的狠角色,眼下凌菲鱼不易操劳过度,对付这两个泼皮无赖,她还是能接得住招的。
“你、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老泼皮,今个儿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三婶婶被她这句话怼得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地便要吩咐随行的小厮,狠狠地给她一记教训,也好帮她松松骨头,认清自己的身份。
就在小厮们纷纷朝柳嬷嬷围上前去,正欲动手之际,却被一道厉声所制止。
“住手。”
凌菲鱼见众人齐刷刷地朝她投来目光,尤其是两房婶婶,虽然早就听闻她还活着的消息,但是亲眼目睹她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还是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不知两位婶婶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说著,便端庄得体的挥手示意随从们退下,让出一条路,迎上前去。
三婶婶见她居然还福大命大的活在这个世上,浪费粮食和空气,于是皮笑肉不笑地阴阳道。
“我见过没脸没皮的,可就是没见过像你这般给脸不要脸的。你把咱家二郎害得有多苦,你倒好,竟然还有脸回来继续享受阔太太的生活。今日前来,我就明确告诉你,这府中的任何东西,都暂时归咱们苏家暂管了,你最好交出二郎的全部家底,然后卷铺盖走人。”
凌菲鱼见她出口便伤人,早就习惯她这口无遮拦,大大咧咧的性子,并不在意。
“三婶婶想必是犯糊涂了,我和暮郎并未和离,陛下既然赦免了我的罪,并且饶我一命,那我便仍然是这府中的当家主母,有权帮衬著暮郎打点操持府内事务,再怎么说也轮不到苏家插手协管。”
谁知,此言一出,静观不语的二婶婶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陛下皇恩浩荡,念及旧情才没有没收二郎全部家当,但眼下二郎人在狱中,我们这些做亲戚的不帮着他操持打点一二,还有谁会真心实意的帮他?难道,仅凭你这个满口谎话的女人就能撑起偌大的太傅府,可真是过于天真。再者,你死里逃生后立马赶了回来,很难不叫人怀疑,你是想私吞二郎的全部家当。再怎么著,二郎毕竟是苏家的一份子,我们是不会让这些家产落于一个外人的手中。”
凌菲鱼见她们一口一个“外人”来称呼她,想必通过替嫁这件事,彻底消磨了苏家对她的信任,紧揪著这个把柄不放,就为了逼迫她交出苏暮白丰厚的家当占为己有,可谓是心思缜密的可怕。
“这说起外人,那两位婶婶岂不是也成为了外人,都是苏家的媳妇,何必要咄咄逼人,也不怕闪了舌头。”
三婶婶见她竟然目无尊长,以这种态度跟她们做长辈的说话,顿时气结于心,正欲开口教训她,突然舌头像是抽筋似的,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痛得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引得旁人纷纷侧目,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