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窗户蒙着一层淡蓝的夜雾,楼下的香樟树影在玻璃上晃出细碎的波纹。韩晓坐在床头,指尖摩挲着陶杯的粗陶纹路——杯子是吴菲菲上周从二手市场淘的,杯身印着歪歪扭扭的猫咪,说是"给你装草药刚好,不会烫到手"。杯子里泡着青灵山的草药,黄芪的根须在温水里舒展,枸杞像暗红的星子沉在杯底,还有几缕不知名的野菜叶,是老药农张叔塞给他的,说"这草吸了青灵山的灵气,比人参管用"。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意先漫开,接着是一丝清冽的甜,像青灵山清晨沾着露水的蕨类叶子。刚放下杯子,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闷痛,像有人用手掌按住了心脏,力道慢慢加重。韩晓皱起眉,伸手按住胸口,指腹下的皮肤发烫,像藏了块烧红的炭。
热流开始动了。从胸口的膻中穴出发,沿着经脉缓缓往四肢蔓延——先是穿过腋下,顺着手臂爬到手腕,指尖传来酥麻的痒,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咬;接着往下,流过腰腹,双腿的经脉跟着发烫,连脚趾都泛起热意。韩晓的呼吸变重了,他攥住床单,棉质的布料在指缝间揉成一团,额角渗出细汗。
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他看见青灵山的竹林,清晨的雾气裹着淡绿色的灵气,像纱巾一样绕着竹梢转;看见自己躺在竹林里,灵气从鼻尖、指尖钻进来,身体像浸在温水中,说不出的舒服;接着是医院的病房,白色的天花板,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异源病毒像黑色的细丝,在他的血液里游走,撕咬着他的细胞,疼得他浑身发抖;然后是两者的融合——淡绿色的灵气裹住黑色的细丝,慢慢拧成一股淡金色的流,顺着经脉往身体深处钻,那些看不懂的符号就藏在这股流里,像古老的篆体,一笔一画都带着神秘的力量,在他的脑海里游走。
"韩晓?韩晓你怎么了?"
吴菲菲的声音像一把钥匙,劈开了眼前的画面。韩晓睁开眼,看见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围裙上沾着米渍——显然是刚在厨房熬粥,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就跑过来了。她的头发还没吹干,发梢滴着水,落在肩膀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我......"韩晓刚开口,喉咙里像塞了棉花,声音沙哑。吴菲菲放下粥碗,快步走过来,伸手摸他的额头:"怎么这么烫?是不是草药过敏了?"她的手很凉,像块温凉的玉,碰到韩晓发烫的皮肤,他忍不住颤了一下。
"不是过敏。"韩晓抓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的掌心,"我好像......觉醒了玄力。"
吴菲菲愣了一下,眼睛睁得圆圆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跑过来时的碎发:"玄力?是什么?像小说里的超能力吗?"
韩晓笑了笑,他的眼睛里还带着刚觉醒的迷茫,却又有一丝抑制不住的兴奋:"是能感知周围能量波动的能力。"他想起在青灵山的日子,想起老药农张叔说的"灵气是天地的呼吸",想起自己躺在竹林里,能听见风穿过竹叶的声音,能感觉到土壤里的蚯蚓在动,能闻到远处野菊花的香气——原来那不是错觉,是灵气在他体内扎了根。"我之前在青灵山吸收了灵气,后来被异源病毒感染,没想到它们融合了......"
他指着窗外的香樟树,月光穿过树叶,在窗台上投下斑驳的影:"你看,我能感觉到树的能量。"他的手指轻轻抬起,像在触摸看不见的东西,"树干里的汁液在流动,每一片叶子都在吸收月光的能量,风里带着远处桂树的香气,还有......"他的声音顿了顿,看向吴菲菲,"你的心跳。"
吴菲菲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抽回手,低头绞着围裙的带子:"谁、谁让你乱感知的......"话没说完,又忍不住抬头,眼睛里带着好奇:"真的能感觉到吗?比如......比如我现在在想什么?"
韩晓没回答,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粥的香气,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那是她用的洗发水);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像小鹿在撞;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担心里带着好奇,害羞里带着欢喜,像春天的桃花,慢慢绽放。
"你在想,"韩晓轻声说,"刚才熬的粥会不会凉了,还有......我是不是在骗你。"
吴菲菲的耳朵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她抓起桌上的粥碗,递给他:"才、才不是!快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韩晓接过粥碗,粥的温度透过陶碗传到他的手上,他能感觉到米的香气里带着吴菲菲的心意——她熬粥时放了红枣,是他喜欢的;火开得很小,粥熬得很稠,是她特意慢炖的。他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像吴菲菲的笑。
"你刚才说的符号,是什么样子的?"吴菲菲在他旁边坐下,托着下巴问。她的头发披在肩上,发梢卷着,像小波浪。
韩晓放下粥碗,闭上眼睛。那些符号又出现了,在他的脑海里游走,像蛇一样扭曲,却又带着某种规律。"是古老的篆体,"他说,"像'气'字,又像'灵'字,笔画连在一起,像在流动。"他伸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吴菲菲盯着他的手,仿佛能看见那个符号。
"会不会是某种口诀?"吴菲菲歪着头,"比如小说里的修真口诀,念了就能增强功力?"
韩晓笑了:"可能吧。"他想起老药农张叔说的"玄力是天地的语言",也许那些符号就是钥匙,能打开更强大的力量。"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能保护你了。"他看着吴菲菲,眼睛里带着认真,"以后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能提前感知到。"
吴菲菲的脸更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像蚊子叫:"谁、谁要你保护......"但她的嘴角却翘了起来,露出小小的梨涡。
韩晓伸手,轻轻划过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软,像丝绸一样,穿过他的指尖。"我愿意。"他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愿意保护你。"
吴菲菲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她的手轻轻碰了碰韩晓的手背,像羽毛一样:"那......那你能不能教我?我也想感知能量。"
韩晓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窗台上。窗台是金属做的,带着夜的凉意。"你试着放松,"他说,"不要用眼睛看,用感觉。"他的声音很轻,像风穿过竹林,"感觉到了吗?金属里的分子在振动,温度在慢慢传递,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我的能量,在和你的能量融合。"
吴菲菲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着。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眼里带着惊喜:"我感觉到了!"她的手放在窗台上,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有小虫子在爬,又像有温水在流......"
韩晓笑了:"那是金属的能量,还有我的玄力。"他的手覆盖在吴菲菲的手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以后我教你,我们一起感知这个世界。"
窗外的月亮升得更高了,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银纱。韩晓看着吴菲菲的侧脸,她的眼睛里带着欢喜,像星星一样亮。他想起在青灵山的日子,想起老药农张叔说的"玄力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的",原来他一直都懂,只是现在才明白,重要的人是谁。
突然,韩晓的脸色变了。他的眉头皱起来,眼睛里带着警惕:"有人来了。"
吴菲菲愣住了:"谁?"
韩晓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楼下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他的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能量,像黑色的雾,裹着他的身体。"是异源病毒的气息,"韩晓说,"但比之前的更强大。"
吴菲菲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胳膊:"会不会是来找你的?"
韩晓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别怕,我能感知到他的位置。"他的眼睛里带着坚定,"不管是谁,都别想伤害你。"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帘猎猎作响。穿黑衣服的人抬头,看向韩晓的窗户。他的帽子下,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睛,像两团火。
韩晓的手攥成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能感觉到那个人的能量在波动,像野兽在咆哮。"他要上来了,"韩晓说,"你躲在房间里,别出来。"
吴菲菲抓住他的袖子,指甲发白:"我不,我要和你一起。"
韩晓转身,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听话,"他说,"等我解决了他,我们再一起熬粥。"
吴菲菲的眼泪掉下来,打湿了他的衬衫:"你一定要回来。"
韩晓松开她,擦了擦她的眼泪:"我会的。"他走到门口,拿起桌上的钢笔——那是吴菲菲送他的,笔身刻着"平安"两个字。"等我。"他说,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吴菲菲站在窗边,看着韩晓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的手放在胸口,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有韩晓的能量,像温暖的流,裹着她的身体。她想起韩晓说的"玄力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的",原来重要的人,就是彼此。
楼下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吴菲菲握紧了拳头,眼睛里带着坚定。她想起韩晓教她的感知方法,试着放松,试着感觉周围的能量。她能感觉到韩晓的能量,像淡金色的光,在楼梯间流动;能感觉到那个穿黑衣服的人的能量,像黑色的雾,在慢慢靠近;能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像粉色的光,在慢慢变强。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重物摔倒的声音。吴菲菲跑到门口,打开门。楼梯间的灯亮着,韩晓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钢笔,笔尖滴着黑色的液体——是异源病毒的血。他的脸上带着微笑,像平时一样:"解决了。"
吴菲菲跑过去,抱住他。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你吓死我了。"
韩晓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我没事。"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温柔,"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吴菲菲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沾着灰尘,嘴角有一道伤口,正在流血。她伸手摸他的伤口,眼泪掉在他的脸上:"疼吗?"
韩晓笑了:"不疼。"他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只要你没事,我什么都不怕。"
窗外的月亮依然很亮,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层银纱。韩晓抱着吴菲菲,闻着她头发上的茉莉花香,听着她的心跳,觉得自己很幸福。他想起老药农张叔说的"玄力是天地的礼物",原来礼物不是玄力本身,而是能和重要的人一起,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
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就要来了。韩晓看着怀里的吴菲菲,轻轻说:"以后,我们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好不好?"
吴菲菲点了点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好。"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清晨的气息。韩晓抱着吴菲菲,听着她的心跳,觉得自己的玄力越来越强,像春天的嫩芽,在慢慢生长。他知道,以后的日子不会容易,但只要有吴菲菲在身边,他什么都不怕。
因为,玄力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的,而重要的人,就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