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菲凡集团总部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整栋大楼被浓墨般的黑暗包裹，只有财务室的门缝漏出一线昏黄的光，像巨兽眯起的眼睛。韩晓蹲在积着薄灰的地板上，手电筒的光束在瓷砖缝隙间扫过，额角的汗滴砸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四十分钟了，指尖被螺丝刀柄磨得发红，指节泛着青白。
“再试一次。”他对着自己轻声说，声音被寂静吞得只剩一丝气音。上午在档案室翻到的旧监控录像在脑海里回放：上个月15号凌晨三点，陈默穿着黑色连帽衫进了财务室，停留了十七分钟。监控画面里，他弯腰的角度正好对着第三排瓷砖的中间那块——韩晓用指甲抠了抠地板边缘，缝隙里还留着一点褐色的胶水痕迹，是陈默重新粘地板时没处理干净的“尾巴”。
螺丝刀插入地板缝隙的瞬间，韩晓的心跳猛地加快。他慢慢撬起地板，暗格里的黑色U盘裹着薄灰，像只被遗弃的小兽，静静地躺着。他用袖口擦了擦U盘表面，指腹碰到刻在侧面的细小划痕——那是陈默的习惯，总喜欢用钥匙尖在常用物品上刻自己的缩写“CM”。韩晓把U盘攥在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塑料壳传进来，像攥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
“找到了。”他对着空气说，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兴奋。
财务室的电脑屏幕亮起来时，韩晓眯了眯眼睛。他插入U盘，等待加载的几秒钟像过了一个世纪。文件夹打开的瞬间，“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双击文档，页面跳出来——甲方是吴菲菲，乙方是陈默，转让比例51%，签名栏里吴菲菲的名字歪歪扭扭，明显是模仿的。
韩晓拿出手机，翻出吴菲菲上周给的真实签名照片。两者的笔锋截然不同：吴菲菲的“菲”字最后一笔是收锋，像一片温柔的柳叶；而伪造的签名是挑起来的，像一把扎人的小刀子。他又查看文档属性，修改时间是上个月15号23点——而吴菲菲那天晚上8点就回了家，有小区监控作证。
“致命错误。”韩晓冷笑一声。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银色U盘，刻着“HX”的金属壳泛着冷光——这是他特意找朋友做的加密盘，内置自动备份功能。拷贝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时，他松了口气，把陈默的U盘原样放回暗格，用胶水重新粘好地板，再用纸巾擦去螺丝刀留下的痕迹。
走出财务室时，韩晓抬头看了眼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摄像头的红灯闪了一下，他知道，这是他提前关掉的。陈默以为自己控制了所有监控，但他不知道，韩晓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上学时拿过全国黑客大赛三等奖。他早就黑进了公司的监控系统，把今晚的录像替换成了空白画面。
“韩晓！”
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吴菲菲穿着米白色职业装，头发有些乱，眼睛里带着血丝，手里的咖啡杯凉得凝着水珠。她快步走过来，抓住韩晓的胳膊，指甲掐进他的袖子里：“怎么样？找到了吗？”
韩晓从口袋里掏出银色U盘，递过去：“找到了。陈默伪造的股权转让协议，证据确凿。”
吴菲菲把U盘插进自己的电脑。文档打开的瞬间，她的手开始发抖。她盯着签名栏里的“吴菲菲”三个字，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这个畜生……上个月15号，他拿了份‘合作协议’让我签，说是什么海外项目。我喝了他递的咖啡，头晕得厉害，签完就回家了……原来他早就挖了坑等着我。”
韩晓递了张纸巾过去，指着文档里的细节：“菲菲，你看——你的真实签名里，‘吴’字是连笔的，而这里是分开的；你的‘菲’字下面有个小缺口，是去年钢笔尖断了留下的，这里没有。还有，陈默的签名在最后一页，他的‘默’字最后一笔总拖很长，和他平时的签名一模一样——这是他的致命漏洞。”
吴菲菲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把真实签名和伪造的放在一起对比。她的手指抚过屏幕上的“51%”，声音里带着恨意：“他要的不是钱，是整个公司……是我一手创立的菲凡。”
她想起昨天在会议室，陈默拍着桌子说：“吴菲菲已经不是总经理了，她的话不算数！”当时她坐在角落里，指甲掐进手掌心，却没说一句话。现在，韩晓手里的U盘像一把钥匙，能打开她被困住的世界。
“谢谢你，韩晓。”她握住韩晓的手，手心里的温度传过来，像一股暖流，“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晓笑了笑，把她的手轻轻放下。吴菲菲她擦了擦眼睛，盯着电脑里的协议，声音里带着坚定：“好。等我们赢了，我请你吃十顿。”
韩晓转身走向电梯。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色U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闪了一下，他知道，那是他提前设置好的——陈默以为自己控制了一切，但他不知道，韩晓早就布好了局。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韩晓想起陈默昨天在办公室里的得意笑容。他掏出手机，给律师发了条消息：“证据已找到，明天上午十点带合同过来。”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陈默，你欠吴姐的，该还了。”
凌晨三点的风卷着窗帘飘进财务室。吴菲菲盯着电脑里的协议，手指轻轻抚过屏幕上的“菲凡集团”四个字。她想起自己创立公司时的初心——“菲凡”，就是要做不平凡的事。现在，这份初心被陈默踩在脚下，但她不会放弃。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轻声说：“爸爸，你看，我没输。”
窗外的月亮很亮，像一盏不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