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的菲凡集团大楼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外墙的LED屏早已熄灭，只有走廊里的安全出口灯泛着幽绿的光，把墙面映得有些狰狞。韩晓缩在财务室的门后，指尖捏着一把从五金店买来的十字螺丝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11:17，距离保安换岗还有23分钟，这是他算好的间隙。
财务室的门是那种老式的铜锁，韩晓之前花了三天时间跟踪财务室的王姐，终于在她去茶水间的时候，用手机拍下了她开门的密码——123456，简单得让人发笑。他轻轻输入密码，锁芯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门开了一条缝。他探进头，闻到一股陈旧的纸张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像被遗忘的档案室。
房间里没开灯，韩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迷你手电筒，按下开关。光束在墙上扫过，掠过一排落灰的文件柜，掠过墙角的饮水机（桶里的水早就空了，桶身印着去年的生产日期），最后停在靠窗的地板上。那里的木板比周围高出一点，边缘有几道新鲜的划痕——昨天下午，吴菲菲偷偷告诉他，陈默上周三晚上独自留在财务室，走的时候裤脚沾了木屑。“肯定有问题，”吴菲菲的声音在电话里发抖，“他要把公司抢走，我知道。”
韩晓蹲下来，手电筒夹在下巴和肩膀之间，双手握住螺丝刀，对准木板的缝隙。木板有点潮，应该是前几天下雨渗了水，螺丝刀插进去的时候，他感觉到阻力，于是咬着牙，手腕顺时针拧了半圈。“咔——”，木板发出一声闷响，像某种陈旧的机关被触发。他屏住呼吸，慢慢把木板掀开，灰尘顺着光束飘起来，钻进他的鼻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用手背捂住嘴。
地板下的空间不大，大概有两个鞋盒那么大，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U盘，用透明塑料袋裹着，袋口系着一根红色的细绳。韩晓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伸手去拿，指尖碰到塑料袋的时候，感觉到一丝凉意——像陈默的眼神，总是带着点阴鸷。他把U盘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把木板盖回去，用螺丝刀敲了敲边缘，让它看起来和原来一样。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仔细擦了擦地板上的划痕，又擦了擦螺丝刀的柄（避免留下指纹），最后把湿巾塞进垃圾桶最底层。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走到财务室的电脑前。电脑是老式的联想台式机，屏幕下方贴着“菲凡集团财务室”的标签。韩晓弯腰按下电源键，屏幕闪了几下，弹出一个密码输入框。他盯着输入框，嘴角微微扬起——昨天晚上，他已经用密码破解软件算出了管理员密码。他输入“ChenMo123”（陈默的英文名加生日），按下回车键，屏幕顺利进入了桌面。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U盘，插进电脑的USB接口。电脑发出“叮咚”一声，提示设备已连接。他双击“我的电脑”，找到“可移动磁盘（E:）”，右键点击，选择“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名字叫“股权转让协议”，文件夹图标是灰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他双击文件夹，里面躺着一个PDF文件，文件名是“股权转让协议_吴菲菲_陈默.pdf”。他鼠标右键点击文件，选择“复制”，然后打开自己的U盘（F:盘），右键点击“粘贴”。拷贝进度条慢慢前进，他盯着进度条，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水——这是关键证据，只要拿到它，吴菲菲就能起诉陈默，夺回公司。
拷贝完成后，他把黑色U盘从电脑里拔出来，放回地板下的空间，然后把木板盖好。他又检查了一遍财务室，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电脑回到了原来的桌面，螺丝刀放回了口袋，地板上的划痕被擦得干干净净。他关掉手电筒，摸黑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探出头去。
走廊里的灯光还是那么幽绿，韩晓刚要迈出脚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韩晓？”他吓得一哆嗦，赶紧转身，手电筒的光扫过去，照在吴菲菲的脸上。
吴菲菲站在走廊里，穿着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头发有点乱，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一杯已经凉了的咖啡。她看到韩晓，赶紧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了，刚才看到保安巡逻，赶紧躲到楼梯间里。”
韩晓松了口气，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小声”的手势。他走到吴菲菲身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U盘，递过去：“找到了。”吴菲菲接过U盘，手指碰到韩晓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盯着U盘，声音发抖：“这里面……是那个协议吗？”韩晓点头：“是的，陈默伪造的，签名是打印的，没有你习惯的小勾。”
吴菲菲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用手背擦掉眼泪，把U盘插进自己的电脑（她刚才一直拿着电脑，生怕错过韩晓的消息）。电脑屏幕亮起来，她双击U盘里的PDF文件，打开后，盯着屏幕上的“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字，嘴唇抿成一条线。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自己的签名是打印的，而陈默的签名是手写的，指甲盖掐进手掌心，留下几道红印：“这个混蛋……居然用这种手段。”
韩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急，我们有了这个证据，就能去法院起诉他。律师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上午就能去办手续。”吴菲菲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希望：“谢谢你，韩晓。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韩晓笑了笑：“我们是战友，应该互相帮助。”
吴菲菲破涕为笑，她擦了擦眼泪，把电脑收起来：“走，我们去楼下吃点东西，我请客。”韩晓点头，刚要转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吴总，这么晚了，还在财务室忙啊？”
他们转身，看到安娜站在走廊的尽头，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是陈默送的），妆容很浓，眼睛里带着一丝冷笑。她手里拿着一个包，包带搭在肩膀上，看起来刚从外面回来。
吴菲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盯着安娜，声音里带着愤怒：“安娜，你背叛了我。我是怎么提拔你的？你以前是个实习生，我教你做报表，教你谈客户，你现在居然帮陈默对付我？”安娜笑了，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提拔我？不过是让我做你的跑腿罢了。陈总给我的是钱和权力，你给得起吗？吴总，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吴菲菲吗？现在公司是陈总的，你什么都不是。”
韩晓走到吴菲菲身边，盯着安娜，声音里带着威胁：“安娜，你最好别得意太早。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安娜的脸色变了，她的瞳孔收缩，嘴唇有点发白：“代价？韩晓，你以为你是谁？陈总会让你们死得很难看的。”说完，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大，在走廊里回荡。
吴菲菲看着安娜的背影，眼里带着一丝坚定：“韩晓，我们一定要赢。”韩晓点头，伸手握住吴菲菲的手（她的手还是凉的）：“一定会的。”
他们走出大楼的时候，外面的风有点大，吹得吴菲菲的头发飘起来。韩晓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吴菲菲身上。吴菲菲抬头看着他，笑了笑：“谢谢。”韩晓摇头：“不用谢。”
他们走到路边，正要打车，突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大楼门口，里面的人戴着墨镜，盯着他们。韩晓的脸色变了，他拉着吴菲菲的手，赶紧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开走的时候，韩晓回头看了眼那辆黑色的车，发现它也启动了，跟在后面。
吴菲菲注意到了韩晓的表情，她抓住韩晓的手，声音里带着紧张：“怎么了？”韩晓摇头，安慰她：“没事，是陈默的人。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吴菲菲点头，把脸靠在韩晓的肩膀上，轻声说：“我相信你。”
出租车在马路上行驶，窗外的灯光掠过他们的脸。韩晓看着窗外，心里想：“陈默，你等着，我们一定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