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荷妃馆。
薇澜刚刚打发走前来回话的管事嬷嬷,正准备歇下,瑞露便神色紧张地拿着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快步走了进来。
“小主,侯府容姨娘派人加急送来的信!”
薇澜心中一凛,立刻接过拆开。
当她快速浏览完信上的内容时,饶是她素来沉稳,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袭兰在侯府受刺激晕厥,胎儿不保,陆氏母女试图嫁祸贺氏。
母亲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她的心上。短短几句话真让人心惊。
她早知道侯府是表面平静,却也没想到局势会恶化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袭兰的孩子没了,这无异于在王爷的心头插了一把刀。
而陆氏母女这番狗急跳墙的操作,更是将侯府和王府都推向了风口浪尖!
她这一惊,绝对比母亲信中描述的更加惊险。
因为就在她收到这封信的几乎同一时间,前院传来了消息说是王爷紧急召见,请她立刻去书房一趟。
薇澜知道这般召见定是有要事发生,还是说王爷已经先她知道了实情?
眼下她在府中的地位不可小觑,略微问一下,就从下人口中得知拓侧妃和骆夫人也在!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薇澜。
拓侧妃和骆夫人同时求见王爷?
她们之间已然狼狈为奸,两人一同出现能有什么好事。
联想到母亲信中所言,以及骆夫人之前的背叛……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难道,拓侧妃选择在此时,亮出了她隐藏已久的屠刀?
而目标,直指宋若葶!
她来不及细想,立刻吩咐瑞露更衣,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仪容,带着瑞露和竹影,匆匆赶往靖王书房。
踏入书房,气氛果然凝重得让人窒息。
靖王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阴沉如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拓侧妃站在一旁,脸上倒还算平静。而骆夫人则跪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低声啜泣。
景目垂手侍立在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到薇澜进来,靖王抬起眼皮,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让她行礼,只沉声道:“你来了。站到一旁听着。”
“是。”
薇澜依言站到一侧,心中警铃大作。
她看到拓侧妃投来一道混合着得意与挑衅的目光。
而跪着的骆夫人,在与她视线接触的瞬间,迅速低下头,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眼神中充满了愧疚、挣扎与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薇澜的心沉了下去,她瞬间明白了。
骆夫人的背叛,根源在这里。
她若是没猜错,大抵是为了她那孩子。
只有那个孩子才会让她不顾身份与安危。
为了给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她终究还是选择与拓侧妃合作,将矛头指向了王妃。
果然,只听靖王声音冰冷地开口,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骆氏,拓跋氏,你们方才所言,指控王妃谋害王府子嗣,可有确凿证据?
若有半句虚言,你们该知道后果!”
拓侧妃立刻上前一步,福身道:“王爷明鉴!妾身岂敢诬陷王妃?”
“实在是骆妹妹冤屈难申,证据确凿,妾身不忍见她日夜受丧子之痛折磨,才斗胆带她前来,求王爷做主!”
“妾身刚入府时掌管药坊,妾身本身不懂这些;但听闻骆妹妹略懂一二便请她来协助。
也正是因为由此机会,才会发现这些蛛丝马迹,让尘封的事实得以面见天日。
只是兹事体大,妾身实在心惊!”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双手呈上,“王爷,此中是一些往来书信的抄件、以及经手人的口供画押,皆指向王妃利用掌管后院之便,多次对怀有身孕的侍妾夫人下手!”
“其中,便包括了骆妹妹那个已经成形的男胎!还有从前杜氏那个未能保住的孩子,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
景目上前接过锦盒,呈到靖王面前。
靖王打开,快速翻阅着里面的纸张,越看脸色越是铁青,握着纸张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薇澜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杜氏!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若真是如此,只怕拓侧妃已经和杜氏勾连在了一起。
此事过后,怕是不日就出来了。
她的心中有些慌张。
从前王爷对杜氏的好她都看在眼中的;王爷也不是那般冷血之人,若是看到杜氏也不知会不会……
拓侧妃趁热打铁,示意骆夫人,“骆妹妹,你将你知晓的,亲口告诉王爷!”
骆夫人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她声音嘶哑,带着彻骨的恨意与悲痛:“王爷!妾身不敢欺瞒!”
“妾身失了孩子后,一直暗中查探……后来,后来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嬷嬷的异常,几经周折,但也只有怀疑。”
“当时,所有人只当是妾身失了孩子后神志不清,就连王爷也不信妾身。”
“而从前的杜氏仗着王爷的宠爱又跋扈,所有人和妾身都将矛头对准了她。”
“可万万没想到,是王妃!”
“她表面贤良,实则心如蛇蝎!她见不得任何人为王爷诞下子嗣,先于她生下子嗣!
妾身的孩子还有杜氏的孩子都是被她害死的啊!求王爷为我们母子,为那些未能出世的孩子申冤啊!”
“只怕她后面生下来郡主,都是因为她失了德行,老天降下的神罚!”
靖王猛地将手中的证据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暴怒。
他虽然知道后宅争斗难免,却也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同床共枕的正妃,竟然如此恶毒,接连残害他的子嗣!
“传太医!”
他厉声对景目吩咐,“去将王府历年来的脉案,尤其是骆氏、杜氏小产时的记录,以及王妃常用药材的方子,都给本王调来!”
“再去宫中,请两位可靠的太医过来,仔细核查这些证据和脉案!”
“顺带派人去临安侯府让王妃归府!”
“是!”景目不敢怠慢,立刻领命而去。
靖王的目光再次扫过跪在地上的骆夫人和站在一旁的拓侧妃,最后,落在了静静站立、面色凝重的薇澜身上。
他并未避讳她,显然,此事已然闹大,他需要有人在一旁见证,甚至协助处理。
当然他也想知道,她该如何处理此事。
宋若葶毕竟是她的嫡姐,她是否会因为他处理王妃同他心生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