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宋若葶面色不悦,心底也不舒坦。
她不喜宋薇澜的到来,总觉得对方的到来能带来不好的事。
薇澜对此丝毫不介意。
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姐姐,马上就要到仲秋了,正是团圆之时,姐姐可想过回侯府?”
“仲秋?”
宋若葶语气冷淡,带着一丝不耐。
“宫里多半有赐宴,王府自己也要设宴,哪来的空闲回侯府?”
“要回只怕也得等到仲秋之后才有时间,再说偌大的侯府,不得管理,姐姐哪有妹妹好福气,只需整日陪伴着王爷。”
薇澜听得出她对自己的不满,也知宋若葶的口是心非。
若是能做这执掌权柄的王妃又有谁乐意只做这宠妾。
就连拓侧妃不也如此。
薇澜笑笑,“妹妹想着,父亲年迈,咱们回去能瞧瞧,父亲大人看到想来也欣慰。”
宋若葶闻言,不屑道:“父亲行事向来有分寸,府里也自有规矩,用不着我们小辈时时回去盯着。”
她不想宋薇澜提起父亲,只有她才是这临安候府的嫡女。
薇澜静静地听着,面上依旧是那副恭敬平和的模样。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恰好掩去了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讥诮。
有分寸?有规矩?
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她微微屈膝,声音放得更柔顺,带着恰到好处的认同:“姐姐说的是。”
“父亲持家,自然是有章法的。”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向宋若葶,话锋却极其自然地一转。
“只是妹妹也有自己的私心,特地来这求姐姐一番。”
她就知道宋薇澜到这没好事,但碍于眼下她们结盟一同对付拓侧妃也不好过多为难。
“说说看吧。”
“昨日……妹妹收到了姨娘的来信。”
提到信,宋若葶的眼神又幽暗了几分。
这其中的不满不仅有王爷特许宋薇澜能单独送信也有妒忌。
母亲仿佛除了让自己做稳王妃的位子以外,就没别的话对自己说了。
薇澜并不在乎宋若葶怎么想,接着道:“姨娘信中言辞恳切,思念之情溢于言表。想来夫人对姐姐也是如此,只怕姐姐这的信收到的不比妹妹的少。”
宋若葶闻言,也不想丢了脸面,“这是自然。”
“既如此殷切期盼,姐姐若得半日之暇,哪怕只是回府略坐坐,用顿午膳,想必也能慰藉母亲思女之心,亦是全了侯府上下对王妃的一片敬慕。”
“此外,翊和已然离府投军,我想去看看。”
宋若葶闻言,对此不甚在乎,反倒有些窃喜。
这庶子就是庶子,无论如何也动摇不得她与哥哥的地位。
如今边境多战事,弄不好就把命搭上了,不过死了还能给侯府挣一份功勋和荣耀。
薇澜的话语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字字都点在“思念”、“阖府期盼”上。
宋若葶当然也想回去瞧一瞧,每每回去便是荣耀加身。
只是她的眉头突然皱起来。
薇澜看着她的转变,也想到了缘由。
“你该知道,如今袭兰有孕,我自然得开护着她。”
“此事还是作罢吧。”
“姐姐不若将袭兰带上,这也快五个月了,只要多加派些人手,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你来担责!”宋若葶冷言道。
薇澜莞尔一笑,“姐姐既然这么说,妹妹只好求了王爷一个人回去了,想来王爷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
宋若葶的呼吸瞬间急促了些。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狐媚子!
她不能回去,可她也不想让宋薇澜回去。她才是这靖王妃,轮得到她回去耀武扬威吗?
薇澜不理,只当没看到她的脸色,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回去一躺的。
她将宋若葶的推脱之词,不着痕迹地一一堵了回去。
软硬兼施,不得不逼着宋若葶做出决定。
宋若葶沉默了片刻。
宋薇澜的话,她挑不出错处,就算厌恶她,又不能撕破脸。
“到时候再说,时间还早,等王爷回府后再说。”
薇澜听到推辞,尽管知道宋若葶难缠,但心底还是不舒服。
她并非多么想回去,那污糟地,她甚至是厌恶的,可母亲在那,她终是牵挂。
而且连着来了两封信,定是还有别的内情。
看宋若葶这个样子,怕是还不知道侯府里发生了什么。
近来王府诸事繁杂,靖王又不在府中……宋若葶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或许,回侯府还是不错的。也好过在王府看这些贱婢惹人心烦。
自己没时间回去,若是宋薇澜回去说不定也能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最主要的是,她离开了后院,王爷就会多待在别处。
这后院还有两三个小侍妾,到也算安分守己。
都倒这份上了,她不介意在抬几个人来为她博得贤名。
“罢了。”
宋若葶挥挥手,示意捶腿的丫鬟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妥协的疲惫。
“既然府中想念,仲秋时节,有时间便去一趟。”
“若是没时间,你自己抽空回去一趟便是。
只一天时间,你安排吧,用顿晚膳就回府。”
“是,妹妹明白。”薇澜立刻应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欣慰。
“王妃孝心,父亲和夫人知道了定是欢喜的。”
见目的达到,薇澜不欲多待。
但宋若葶可没想这让她离去,而是吩咐了兰玲上茶。
薇澜自知她是要留自己,但如今也没了刚入府时的担惊受怕。
“姐姐可还有要事?”
宋若葶也不想拐弯抹角,“拓侧妃你怎么看?”
薇澜知道,她这是想同自己站在一起对付拓侧妃了。
“侧妃自然不如姐姐。”
“哼!此话怎讲?”
“王妃是明媒正娶,即便侧妃家世雄厚,容貌昳丽,可王妃就是王妃;所以王妃占据着礼法的优势。”
“你倒是会说。事实如此又如何,人家未必这样想。”
“这贱人三番四次的同我做对,表面还装的人畜无害。比之从前的杜氏还可恶!”宋若葶不说怒目圆睁也是一脸的厌烦。
“拓侧妃次次主动出手,占了先机;而我们也未对这条毒蛇有所提防,所以才会着了她的道。”
对此,宋若葶是同意所说的。
“那不成一直让这贱妇作威作福!”
“这要看姐姐怎么想了。”
宋若葶也知,薇澜是等着她开口。
“只要你与我联手,不怕降服不了这贱妇。”宋若葶算是给了薇澜承诺。
可薇澜也知,这点还不足以让她出力;总不能次次为宋若葶做慈善。
“妹妹势单力薄,哪能是其对手,姐姐是王妃,就算出了事王爷也不会把您怎么样;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宋若葶也懒得同她装蒜。
“说吧,你想要什么。”
薇澜笑笑,“还是姐姐大方,总不能再次向姐姐讨要承诺吧。”
宋若葶没好气的说道:“这便别想了。”
“不如,就将拓侧妃的药坊交予妹妹打理吧。”
宋若葶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但转眼一想,总比在拓侧妃手中的好。
而且这得将拓侧妃掰倒后才能得到,不是一朝一夕能给她的。
这比买卖她倒是不亏。
于是,说道:“你若是有本事真将这贱妇拿下,它便是你的。”
这样的回答本就在薇澜的意料之中。
“有姐姐这主心骨,想来是不愁的。”
她可不会在王妃面前说她最终看上的是这个侧妃的位子。
只要位子空出来,她有的是办法,眼下也犯不上同王妃在这说。
“你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对付这贱妇。”宋若葶冷言道。
薇澜喝了口茶,随即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妹妹眼下倒是有个主意。”
“说来听听。”
“这拓侧妃正如王妃所言,一副人畜无害,恐怕连王爷都不知其面目。”
“若是我们这般对其动手,难保其恶人先告状。”
“你我同气连枝,王爷若是信了其鬼话,只怕还以为是咱们临安候府的人联起手来欺负人。”
“妹妹倒是不惧流言和王爷的冷眼,可姐姐毕竟是王妃。”
宋若葶乍然一听,也觉有理。
就算她不想承认,但也知怂薇澜所言有理。
“那你想怎么办?”
“妹妹觉得,最先做的便是将拓侧妃的面目撕开了,让王爷知道其面目。”
“这岂是容易的?”宋若葶还是觉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下袭兰发生的这件事就是个好机会,只是还得等方典卫那边和王爷回府后才能进一步行动。”
她不仅是在等王爷,她还在等谢云卿那边给她的结果。
薇澜巧舌如簧,宋若葶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两人的联盟就此开始。
薇澜行了一礼,“那妹妹这就去准备剩下的事宜,不打扰姐妹歇息了。”
宋若葶已经重新阖上了眼,只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薇澜恭敬地退出。
直到走出兰葶院的月洞门,远离了那些侍立的下人,她才缓缓抬起头。
阳光有些刺眼,落在她脸上,映得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层下的暗流在无声涌动。
她唇边那抹温顺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沉静。
薇澜侧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瑞露低声吩咐:“回去后把我那套新做的、海棠红缕金百蝶穿花的云锦衣裳找出来,还有那套赤金嵌红宝的头面。”
“另外,前些日子王爷赏的那对翡翠镯子,也一并带上。”
瑞露一笑:“小主这是再为宫中的宴会做准备吗?”
薇澜摇摇头,“这次的宫宴未必能够让我参加。去不去眼下倒也不是打紧的事。”
“有王妃和侧妃去便够了。”
“这是准备回侯府穿的。”
瑞露想起昨日小主让自己看到的书信,当即明白了小主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