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灰溜溜的出了浮光院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拓侧妃眼见没有人跟着琥珀,半眯着眼问道:“人呢?”
银霜自是不敢将自己的嚣张说出口。
而是一个劲的说道:“侧妃,骆夫人当真是没有把咱们浮光院放在眼里,奴婢去请她,谁知被骆夫人以天色已晚的借口给回绝了。”
银霜低着头,整个人都感觉汗津津的,只有她知道自己此刻多么的慌张与心虚。
“嗬,自己办不好差事,也好意思在侧妃面前说。”琥珀直接道出了事实。
银霜更显得害怕,骆夫人的态度是一回事但差事办不好侧妃定然不会高兴。
而拓侧妃显然是默许了琥珀的说辞。
站起身来,对琥珀说道:“伺候吾休寝。”一个眼神都没给银霜。
银霜眼下着实觉得羞愧,但她心中对琥珀更是厌恶。
她最初不是最不屑攀附侧妃吗?整天顶着一张冷脸,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如今倒是会装腔作势。
银霜知道自己接下来只能在外间跪一夜了。
不过这样还好,自己终究是在侧妃身边伺候的;此事若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怕是早就掌嘴了,侧妃要是气不顺定会想着法子的折磨人。。
次日的清晨,银霜跪了一夜,上眼皮同下眼皮不住的打架,险些摔倒。
随着内室门轴的声响,银霜彻底醒了;连忙转身低着头向拓侧妃的方向行礼。
因着昨晚睡得极度安稳,拓侧妃此刻心情极佳。
居高临下地说道:“起来吧。”
银霜得此言,如临大赦,“多谢侧妃。”
良久,外面的丫鬟来报,“侧妃,骆夫人求见。”
浮光院正厅内,因着骆夫人的到来,气氛反而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拓侧妃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着茶沫,姿态优雅闲适,仿佛只是在欣赏一盏好茶。
下首,骆夫人垂手侍立,秀美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和怒意。
昨晚,她接到浮光院“请”她过来的消息时,便知拓侧妃必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晚上害的她都没睡个安稳觉。
反观对方一脸的得意,还要给她下马威,这如何不让她有怒气。
“妹妹昨晚可睡得可好。”拓侧妃漫不经心的问着。
“托侧妃的福,若无银霜姑娘前去打扰睡得便更好了。”骆元意回讽道。
拓云娜眼中一片冷意,显然对骆夫人的言辞不满。
她到底还未将眼前的人驯服好。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昨儿她就不给她面子眼下更是……
拓侧妃满眼算计的勾了勾唇,“到底是我院里的人不懂事,妹妹的气势倒是一贯的强盛。”
“不必侧妃。”
拓侧妃闻言,呵呵两声。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妹妹还是坐下回话吧。”
拓侧妃眼皮都未抬,声音比之刚才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亲昵。
“谢侧妃娘娘。”骆元意依言在旁边的绣墩上坐下,姿态依旧保持着清雅与距离感。
拓侧妃这才放下茶盏,目光落在骆元意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知侧妃所谓何事?竟然会在夜晚差人请人。”
“若不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事又岂能让人夜扣院门,到底是我院里的人不识趣了,扰了妹妹。”
拓侧妃嘴上这般说着,但心底暗想,也不知待会你还能如现在这般不。
她并未再多寒暄,只是对侍立一旁的琥珀随意地抬了抬下巴。
琥珀会意,面无表情地走到旁边一张堆满杂物的矮几旁,从一摞不起眼的旧书中,抽出一本封面磨损、沾着点点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药汁的账簿,看也不看,如同丢弃垃圾般,“啪”地一声,随手扔在了骆元意面前的紫檀小几上。
账簿落在坚硬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激起细微的尘埃。
骆夫人端起茶杯的手也因着这个举动顿住了,整个秀眉也因此而拧了起来。
“琥珀姑娘此举未免太过分了吧!”立侍在一旁的佩兰不悦地开口。
骆夫人豁得站起,正要抬脚离开。
而拓侧妃只是满眼玩味的瞧着这一切,心底想着到底是琥珀中用些。
“妹妹要是走了,怕不是要错过了什么,这机会可不是次次都有的。”
拓侧妃的语气太过自信,而骆夫人瞟着那落在她手边的账簿,又想起了那日在药坊碰到琥珀时对方的举止。
意识到有事情发生,骆夫人终究是阴沉着脸坐了下来。
“喏,看看这个。”拓侧妃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施舍般的随意。
骆夫人秀眉依旧拧着,终是耐着性子依言拿起那本账簿。
入手是陈旧的纸张触感和淡淡的霉味、药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她带着疑惑翻开泛黄的纸页,目光快速地扫过一行行记录。
起初,她的神情是平静的,甚至带着一丝例行公事的淡漠。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账簿记录的年月上──那是她刚入王府不久,正是她满怀憧憬,小心翼翼怀上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她的指尖猛地顿住!
紧接着,她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死死地锁定了下方记录的一连串药材名称和采购日期、分量。
红花、麝香、莪术、三棱……
这些名字,如同淬了剧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睛,刺穿她尘封的记忆和深埋心底无法诉说的剧痛。
骆元意的脸色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握着账簿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甚至微微颤抖起来,那冰冷的账簿仿佛瞬间变得滚烫,灼烧着她的掌心!
这账簿显然证实着她的猜想,此刻就这般赤裸裸地揭开了她心底不可言说的痛!
“这……这是……”骆夫人猛地抬起头,看向依旧悠然自得的拓侧妃。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放佛下一刻便呼吸不上来。
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恐慌,“侧妃!这账簿……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上面记录的……这药……”她语无伦次,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无法组织语言。
她当年那场突如其来的、让她痛失骨血的流产……根本……根本不是意外?!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就那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