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院,锦绣阁。
博山炉中里袅袅升起的苏合香眼下也驱不散拓侧妃心头的焦躁与阴郁。
就算她从后院下手笼络着众人。
可这些同宋薇澜相比,占不到什么便宜。
她很想将宋薇澜这个贱人给除去。
但也只能是想想了。
此路暂时是行不通的。
王爷将那贱人护得铁桶一般,自从上次一事发生后,饮食、用度皆经心腹之手,等闲人根本插不进手。
而且满府上下谁不知她拓元娜与宋薇澜不睦?
若薇澜此时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
她不是从前杜氏那种无脑的跋扈蠢货,不会在这种时候自寻死路。
更可气的是骆氏那个墙头草!
当初联手扳倒宋若葶时何等同心协力,事成之后竟立刻缩回她的院子里不再出来,全然不理会自己的几次暗示与威胁。
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毫无胆识!
如今倒好,连个能在明面上给宋薇澜添堵、分散王爷注意力的人都找不到。
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宋薇澜那个贱人独占恩宠,直至怀上子嗣,彻底将自己踩在脚下吗?
她想起那日公审,袭兰声嘶力竭的控诉中,似乎有一句——“有孕也不是只有宠爱……”
这句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电光,瞬间照亮了拓侧妃记忆深处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角落。
是了。
宠爱固然重要,但子嗣,未必全赖于此。
她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幽深而诡异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那只蛊虫也该派上用场了。
新婚之夜,她趁着靖王酒意朦胧、意乱情迷之际,小心翼翼地将家族秘传的一只子蛊,种入了他的体内。
那是她压箱底的保命符,也是她最大的秘密。
她们将军府,追溯根源,乃是覆灭的拓跋族一支远裔,虽已式微,却仍传承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术。
这只同心蛊的子蛊,便是其中之一。
于是叫同心蛊,不如说是孕子蛊。
它并非直接操控人心的邪物,而是极其隐秘,主要作用在于一定程度上影响宿主的精气流转,并在母蛊催动时,能极大提升女子受孕的几率,且能稳固胎元。
其效用,远比袭兰所用的那种伤身损元的虎狼之药,要高明、隐蔽得多。
将军府的主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想来历代的主母也得益于此物。
想到这,拓侧妃更显得意。
只是,动用此蛊风险极大。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一旦被察觉,莫说王妃之位,便是性命也难保。
皇室最忌惮这些魑魅魍魉之术。
因此,在新婚夜时为了谨慎起见,她一直不敢轻易催动母蛊。
只将那子蛊作为最后的后路和依靠,深藏心底。
可现在的局面让她哪还有什么退路。
王爷的心明显偏向了荷妃馆。
立储在即,正妃之位空悬,她若再无所出,将来即便凭借家世勉强坐上王妃之位,没有子嗣傍身,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更何况,看眼下情形,她若再不行动,恐怕连侧妃之位都要被那宋薇澜压得黯淡无光。
“琥珀!”拓侧妃声音沙哑地唤道,眼中是孤注一掷。
一直垂手侍立在一旁的琥珀连忙上前:“侧妃有何吩咐?”
拓侧妃走到内室最隐秘的一个妆奁前,用特制的钥匙打开底层暗格,取出一个仅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不知何种木质雕刻而成的繁复小盒。
她将小盒紧紧攥在手心,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能汲取到一丝虚幻的力量。
“你去想办法,务必让王爷今晚,或者最迟明晚,来咱们浮光院用晚膳。”
拓侧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颤抖有害怕也有激动。
“就说我亲自下厨,做了他喜欢的北疆风味小食,另外说咱们将军府传来消息问王爷何时带我回将军府。”
她用上这样的理由,无论如何王爷总得给她回复。
琥珀看着主子手中那诡异的小盒,心中顿时明白了。
但想想她们眼下在靖王府的处境,琥珀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侧妃可想好了?”
“此物凶险,一旦被察觉,后果不堪设想!王爷他最厌恶这些……”
“那又如何!”
拓侧妃眼下丝毫不在意,“不这么做,难道眼睁睁看着那贱人骑到本妃头上吗?
没有孩子,一切都是空谈!
这蛊虫,你当初跟在母亲身边不会不知道吧。”
“此物是我拓氏一族秘宝,绝非袭兰那等不入流的手段可比,只要小心催动,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
拓侧妃将小盒拿着手中把玩,这个可是她如今的救命稻草。
琥珀见她心意已决,匆匆退下去安排。
有了拓侧妃所言,琥珀迅非但没有了担忧反而更是跃跃欲试。
她身为拓府的人,本就是将军夫人派来协助侧妃的。
若对此物的了解,她不亚于侧妃。
对她们而言,是个好东西。
只要侧妃有孕,日后她琥珀跟着也是无尚荣宠。
拓侧妃独自一人留在室内,缓缓打开那黑色小盒。
里面衬着柔软的红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只几乎与丝绒融为一体的、形态极其细微诡异的暗红色蛊虫,这便是母蛊。
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心绪,微微蠕动了一下。
拓侧妃看着它,眼中全是满意。
满目的期待恨不得溢出来。
她轻轻合上盖子,将小盒小心翼翼藏入袖中。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王爷踏入她的浮光院。
等待这个改变她命运的时刻到来。
只要有孕,以她的家世,她有九成把握让王爷立她为正妃。就连皇后娘娘那边,她也有把握说服。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待会的晚膳。
最主要的是她该如何在不动声色间,完成那最关键的一步。
催动母蛊。
这蛊虫万万不饿能让王爷察觉了,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有了身孕,她看宋薇澜这个贱人怎么与她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