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对王妃身边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尤其是这个袭兰,从前看着老实,没想到是个爬床的狐媚子,她最看不上这种人。
不过是个被王爷嫌弃又禁足的贱奴罢了。
要不是王妃,这贱婢怕是要被关上一辈子。
如今被王妃放出来,不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武她面前来,居然敢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调子跟她说话?
“本夫人出来散心,还要向你报备不成?”江庶妃没好气地呛了回去,语气不善。
袭兰要的就是她的火气。
她非但不退,反而又逼近一步,脸上那虚假的笑容更加刺眼:“夫人言重了。婢妾哪敢管您啊?”
“只是……婢妾瞧着夫人脸色不太好,莫不是……王爷许久没去您那儿了,心里不痛快?”这话简直是赤裸裸地往江夫人心窝子上戳!”
袭兰所言不虚,王爷确实本怎么去她那,她自认为比何氏和骆氏得宠,如今王爷去她们那的次数都比她多。
四夫人之首,从宋薇澜到王府后就变了排行。她反而越来越不受宠了。
袭兰戳破了对方的处境,让对方很是不悦。
“你!”
江氏果然瞬间被激怒,脸色涨红,指着袭兰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仗着王妃才爬上了王爷的床,就敢在本夫人面前放肆?!
一个被王爷嫌弃的货色,也敢在本夫人面前耀武扬威,给我滚开!”
她说着,厌恶地挥手,想将挡在面前的袭兰推开。
袭兰被王爷关押本就觉得丢脸,江氏更是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
她的心底愤怒不已,暗道:好你个江氏!今天这替死鬼非你个贱人莫属!
袭兰更是上前一步,直面着江氏,“这路这么宽,凭什么要吾让你?”
江氏见一个通房都敢这般嚣张,刚才还想着她是王妃院里的人,这打狗也要看主人。
眼下见对方这般嚣张,那眼角带着的挑衅让江氏怒火中烧。
一想到,王妃、宋薇澜包括眼前的贱婢都是临安候府的人,江氏的理智在一步一步的消耗着。
自从宋薇澜来了后,她的地位哪还如以前?如今连她临安侯府的一个贱婢都敢踩在她肩膀上了。
她动不了王妃和宋薇澜,难不成这么一个贱婢还收拾不得吗?
眼见着对方失控的情绪,袭兰嘴角扬起一抹得意。
时机到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狠戾!
她非但不躲,反而迎着江夫人挥来的手,故意将自己的身体重心向前倾斜,同时口中发出惊恐的尖叫:“啊!江夫人!您要干什么?!”
就在江夫人的手掌即将碰到袭兰肩膀的一刹那——袭兰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脚下“恰好”绊到了旁边一块凸起的鹅卵石!
“啊——!”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划破了花园的宁静!
只见袭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看似重重地向后摔倒在地!
她刻意选择了旁边有一丛低矮灌木的地方,摔下去时,后背和手臂被粗糙的枝桠刮过,立刻现出几道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立马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腹,脸上瞬间布满了痛苦到扭曲的表情,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发出断断续续的、极其痛苦的呻吟:“我的肚子……好痛……救命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江氏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整个人都懵了!她……她根本没用力推啊!是袭兰自己撞上来的!她自己摔倒的!
“你……你血口喷人!是你自己……”江夫人又惊又怒,指着地上的袭兰,气得语无伦次。
“你个该死的贱婢,你想讹我对吧。我可连你碰都没碰到你。”
然而,袭兰那凄厉的惨叫、痛苦的表情、捂着小腹的动作,以及手臂上刺目的血痕,在旁人看来,就是江氏盛怒之下推倒了的袭兰,导致对方受了伤!
从两人不断争执开始,声音传来,就有好事者默默的听着这儿的动静,时不时的偷看两眼。
袭兰凄沥的喊叫声,很快就引起了注意。
“袭兰姑娘!”
“天啊!手臂上都流血了!”
“快!快叫医侍!快去禀报王妃!”
花园里瞬间炸开了锅!了粗使丫鬟们吓得尖叫。
为袭兰去取伞的小丫鬟很快的来到了袭兰身边。
她惊慌失措地扑到袭兰身边,眼中满是惶恐,她不过是取躺东西的过程,袭兰姑娘就成了这样。
薇澜和瑞露自摆脱了袭兰后,步子就慢了下来。
骤然间的吵闹声,也让主仆俩和跟在身后的几个修剪花艺的丫鬟停下了脚步。
薇澜和瑞露对视一眼,瑞露支使着身后的小丫鬟,“你去看看,我怎么听着是我们刚才来过的地方发生的动静。”
“这夏季暑热,让姐妹们静静心,要是打闹了起来就劝劝,让王妃知道了可是要挨板子的。”
小丫鬟自觉瑞露姑娘说的有道理,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但薇澜和瑞露可不这样认为。主仆俩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撇清关系罢了。
薇澜就在这不远处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此事怕同袭兰脱不了关系。
场面一片混乱!袭兰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呻吟声一声比一声凄惨。
眼角余光却死死锁定着惊慌失措的江夫人,心中充满了扭曲的快意:成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王爷,你很快也会知道了!
江氏,你就等着承受王爷和王妃的怒火吧!
很快,宋若葶便得知了消息,带着沈嬷嬷和一群丫鬟婆子,脸色铁青地匆匆赶到。
看到地上“痛苦不堪”、手臂带血、捂着肚子喊叫的袭兰,再看到旁边脸色煞白、百口莫辩的江庶妃,宋若葶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她精心隐藏的秘密,竟然以这种最不堪、最被动的方式暴露了!
而且还是栽在了江夫人这个蠢货手里!
宋若葶眼下顾不得别的,只能保袭兰。
“袭兰!”宋若葶强压着滔天怒火和被打乱计划的恐慌,声音都在发颤,“沈嬷嬷!快!快给她诊脉!”
沈嬷嬷立刻上前,蹲下身,手指搭上袭兰的腕脉。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嬷嬷脸上。
沈嬷嬷凝神片刻,脸色变得极其凝重。她抬头,对着王妃,用清晰无比、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能隐约听到的声音,沉痛地说道:
“娘娘!袭兰姑娘……确是动了胎气!脉象浮滑不稳,恐有……小产之虞!必须立刻施针用药安胎!”
“轰——!”
如同平地惊雷!整个花园瞬间死寂!
动了胎气?!小产之虞?!
袭兰……怀孕了?!
王爷的子嗣?!差点被江夫人给推没了?!
这个消息如同飓风,瞬间席卷了整个王府后院!
袭兰躺在冰冷的地上,听着周围死寂后的巨大嗡鸣,感受着王妃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和江氏瞬间瘫软在地的绝望,心中却充满了扭曲的狂喜!
她的计划成功了!
虽然过程有点偏差没栽给宋薇澜,但效果一样震撼,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她有身孕一事,终于是要大白于天下的。
王爷,很快就会知道了!
江氏此时多少也反应了过来,立即替自己辩解着,那声绝望的“我没有!”仿佛还在冰冷的空气中震颤。
此时,花园的回廊已彻底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混乱。
袭兰凄厉的哀嚎和控诉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后院的神经。
江氏眼下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继续辩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恐惧和冤屈让她几乎窒息,只能死死盯着地上翻滚呻吟的袭兰,眼神空洞绝望。
宋若葶因为慌张,她的发髻微乱,显然是闻讯后匆匆赶来,那张原本因为“喜事”而容光焕发的脸,此刻阴云密布,眼神锐利如刀,瞬间扫过全场。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蜷缩在地、痛苦呻吟的袭兰身上,瞳孔猛地一缩!
随即,那刀子般的视线狠狠剜向僵立在一旁、失魂落魄的江夫人,最后才扫过跪地的兰玲以及周围噤若寒蝉的仆妇。
“到底怎么回事?!”宋若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冰冷刺骨。
“王妃!王妃救命啊!”袭兰身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喊道,“江夫人……江夫人她推了袭兰姑娘!姑娘她……她肚子疼得厉害!孩子……孩子……”
“闭嘴!”刘嬷嬷厉声呵斥小丫鬟,但眼神同样焦急地看向王妃。
宋若葶的心沉到了谷底。
袭兰有孕是她最大的秘密和倚仗!绝不能有失!此刻她根本无暇去细究是非曲直,保住袭兰肚子里的“筹码”才是第一要务!
什么江氏,什么真相,都得往后放!
“嬷嬷!”宋若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决断,“快!看看袭兰!务必保住……保住她!”。
刘嬷嬷经验老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抬姑娘回兰亭院!”
而沈嬷嬷立刻应声上前,蹲下身,动作迅捷却沉稳地搭上袭兰的手腕。
袭兰的脉搏在刘嬷嬷指下跳动得有些快,但……并不像真正受惊流产那般紊乱虚弱。
沈嬷嬷心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疑虑,但眼下情形容不得她细想,她再此搭脉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测。
“王妃,姑娘脉象受惊不稳,需立刻施针固元安胎!”沈嬷嬷沉声回禀。
这是实话,也是眼下最稳妥的做法——无论袭兰是真摔假摔,先稳住局面,保住胎儿或者说保住王妃的期望是关键。
“快!”
宋若葶毫不犹豫,眼神凌厉地扫视四周,“都给我散开!挡着风了!”
“兰玲,扶稳你们姑娘!沈嬷嬷,就在这里施针!立刻!马上!”她直接下令在回廊现场施救,一是显示事态紧急,二是要将“袭兰有孕”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以最震撼的方式,瞬间坐实;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成为“见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