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人们说远离城市的孩子都有着难得的纯真。
我不一样，我带点痞性。
每当我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高山，心里都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离开这里。
所以当顾齐声提出让我当他的情人的时候，我同意了。
1.
“啊啊！”
划破天际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浸湿了我面前的土地。
“都给老子看着，这个月业绩没达标的，就是这个下场！”
“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不是你们养老的地方！”
刚刚经历老虎钳的人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两只手的指甲都被拔光，在烈日地照射下，十个手指血肉模糊，血流如注。
他全身颤抖，低声呜咽着，不敢哭出声，破碎的布料盖不住他身上的伤痕。
那几片碎片离我很近，甚至带着丝丝皮肉，鲜血在土地上分散开，像树的枝丫。
我跪在一旁，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太阳烤得人抬不起头，生平第一次，我体会到了背热胸冷的感觉。
园区在大山里，但能遮荫的地方并不多，顾齐声穿着单薄的衬衫，站在遮阳伞下，手腕上挂着的檀木佛珠，泛着淡淡的光辉，连带着那瓷白的手腕都透着几分神圣。
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悉数浸湿，豆大的汗珠甚至模糊了我的视线，顾齐声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也模糊了起来。
我第一次见顾齐声，是在公司的年会上。
刚毕业的大学生，无权无势，以为靠自己的力量，可以在这座城市脚跟，结果只能干着杂活，拿着微薄的工资。
公司的年会，我穿着侍应生的服装，穿梭在人群中间，托盘里端着价值不菲的红酒，规格华丽的年会与打扮普普通通的我格格不入。
不知道那天是怎么了，我冲撞到一位客人，我跪在地上收拾着打碎的酒杯，红色的液体浸湿地毯，眼泪也跟着混进里面。
在周围人的奚落声中，顾齐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双修长的手，将我扶起，带我逃离了我最害怕的东西，同样，也是那双手带我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赵泉看惩罚地差不多了，抬了抬手。
我扶着安安费力地站了起来，和其他人一起向工作间走去，安安这个月业绩比我差，伤得比我要重。
她沉默着，抓紧我的手，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蓄着泪，肩膀颤抖。
我轻轻抓了她的手臂，以示安慰，没有说什么。
“哟~这不是安安吗？”
“刚刚怎么把你给忘了~”赵泉手里拿着老虎钳，漫不经心地走过来。
我不动声色地将安安挡在身后，脸上快速换上恭维的笑
“泉哥，安安这个月的业绩达标了，这大夏天的，您也热，我们就先进去了。”
说罢，我快速将安安揽过，想要带着她离开。
“我让你们走了吗？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抢老子的话？”赵泉走近我，那把血迹尚未干涸的老虎钳贴在我脸上。
“信不信，我把牙齿给你拆了！”
赵泉用手捏住我的脸，老虎钳的铁锈味充斥在我的鼻腔之间。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我用两只手也没有办法撼动，我的眼眶很快就红了，但面上还是带着笑。
“我当然算是不上什么东西，我这不是为您考虑吗？”
“您看大家伙都进去工作了，我们也得赶紧进去了，公司的效益最重要，您说是吧。”
赵泉听着我自我贬低，心里舒畅了多，这可是顾齐声的女人，如今不也是任他欺负。
一想到这，赵泉拍了拍我的脸，往旁边啐了一口，看着我们进去。
那双油腻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即使我走进去关上了门，心里依旧泛着恶心。
安安用袖子擦着我脸上的血迹，嘴唇颤抖。
“谢谢你，沈离。”
“我没事，我们抓紧工作吧，干完了就可以吃饭了。”
我摸了摸安安的头，看着周围的人麻木地在电脑面前工作，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2.
入夜，我躺在床上。
因为大学计算机和日语的双学位，来到这以后，我主要负责海外的业务。
连续几个月的业绩一直不错，我享受着单人间的待遇，但这间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我总是能听到附近红灯区传来的惨叫声。
我把枕头盖在耳朵上，试图隔绝这种声音，但枕头上传来的霉味时时刻刻告诉我，我在哪里。
“睡不习惯吗？”
我听到声音，猛得坐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房间里的顾齐声。
他穿着白色的唐装，唐装上是用金线绣着的龙，在月光下仿佛泛着光。
我快速起身，站好鞠躬行礼。
“顾先生。”
“我还是喜欢你像之前那样喊我。”顾齐声走近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与他洁白的衣服显得格格不入。
他手里拿着白色的帕子，轻轻擦着我的脸。
我低垂着眉眼，没有抗拒他的触碰。
“怎么不反抗？你知道我在旁边的。”
顾齐声捧起我的脸，细细地看着我，好像在打量一件玩具。
“我不应该给顾先生添麻烦的。”
我这件玩具并没有如他预料地那般，给出满意的答案。
“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懂事。”顾齐声轻笑了一下，力道突然加重，我的脸上快速泛起红痕。
他将我逼到床上，狭小的床容不下两个人，发出吱呀的声音。
“难道你想跟着他？沈离你的口味什么变得这么差劲了？”
顾齐声用手一步一步丈量着我的身体，我看着他洁白的唐装染上灰尘。
窗外的月亮也跟着晃了起来，声音重叠。
最后直到我的眼眶变红，声音破碎喊着他阿声，他才停下来。
顾齐声轻轻擦着我眼角的泪，在我耳畔温柔说着：
“只要你肯认错，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陪在我身边，我们还是可以回到过去。”
我偏过头没有看他，顾齐声看我这副样子，眼神瞬间变得狠戾，在我脖间重重留下暧昧的痕迹。
事后，他将那方洁白的帕子扔在了我的脸上。
伴随着那句不知好歹的东西，顾齐声摔门而去。
我用已经沾满污秽的帕子将自己身上大致清理了一下，坐在床上静静等着天亮。
再等等，很快就要结束了，一切都会结束。
第二天，当我看到赵泉消失的左手，我才明白为什么顾齐声昨晚身上那么浓重的血腥气。
顾齐声一向有洁癖，自己的东西，哪怕不在自己身边，也不允许其他人来染指。
工作间的众人看着赵泉用绷带缠紧的左腕，又看了看我，脸上皆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赵泉讪讪看了我一眼，随即看到看着大家都在看他，没好气地大声警告着众人。
这时，我看到一旁的安安，她一脸羸弱地虚坐在凳子上，我走到她身边，正想询问她昨晚有没有好好休息，谁知道她看到我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那张小脸迅速换了脸色，她甩开了我放在她手腕上的手。
“沈离，不用你假好心。”
“安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了，管好你自己吧。”安安斜睨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憎恶，再不是之前那双澄澈的双眼。
说罢，安安不在看我，开始专心工作了起来。
我压下心中的异样，不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想起来，我刚才没有注意到，安安脚上的脚链被解开了，营销组的新人最开始都是带着手铐和脚链，只有每个月的业绩越来越好，才能解开。
赵泉看着工作间的众人重新开始工作，扶着自己的手腕，神色暧昧地走到安安身边，右手捏了捏她的腰。
安安随即朝赵泉娇俏一笑。
我微微皱了皱眉，不在想什么。
我自己尚且举步维艰，在这种地方，活下来就好了。
3.
午餐时间，是大家难得可以休息的时候，我跟随着人流，端着盒饭在一块空地上坐下。
我慢慢搜寻着目标，直到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收敛了神色，弯腰将藏在口袋的陶瓷碎片捏在手心。
随后将手里的盒饭用力扔在地上，朝着那道身影扑了上去。
“贱人！都是你！都是你害顾先生不要我！”
我速度很快，马上将蒋琳琳控制在怀里，琳琳只穿了一件红色的吊带长裙。
我将陶瓷碎片抵在她的大动脉，一副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啊啊啊！沈离，你他妈有病吧！你自己没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闭嘴！都是你逼我，我才过这种日子！”
我手上用了几分力，她的皮肤上很快出现了一道口子，红色的鲜血很快晕开。
“啊啊啊！顾先生救我！”
我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顾齐声，他还是穿着昨晚的唐装，一双好看的眼眸盯着我，像看着猎物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为了不露出破绽，我迅速冷静下来，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表演起来。
“顾齐声！我受够了，求求你，让我回到你身边。”
我的眼泪很快流了出来，我知道我有一副好模样，而顾齐声也知道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他对我到底是不同的。
顾齐声没有动作，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没来由地，我的心底一阵慌乱，而周围又响起了似曾相识的奚落声。
“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顾先生，谁还会吃回头草啊。”
“就是，沈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我早就看不惯她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诶，别说了，安安在这里。”
“她和我没关系，以后不要把我跟她扯在一起。”
安安听到旁边的人提及到了自己，迅速反应过来，深深看了一眼我，离开了人群。
长时间的过去，顾齐声还是没有动作，我的后背逐渐湿透，手心里的陶瓷碎片都变得滑腻起来。
“阿声…我不能没有你…”
我声音颤抖，脸上满上痴迷痛苦的样子。
顾齐声终于动了动，“把她关去禁闭室。”，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他身边的人迅速反应，很快将我制服，我趴在地上，脸蹭的生疼，耳边是蒋琳琳不断的咒骂声。
眼泪砸在地上，我笑了出来，我知道，我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