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成译略感错愕的刹那,反应过来后,他急速地引领一众宾客起身迎接。
这位年仅六岁的太子,天赋异禀,聪明过人,他的才华在朝野之中深得众人敬仰。
自太子诞生之刻,先皇便亲自教导,从未假手他人。
先皇对他的厚望,从其名字谢承钰,可见一斑。
长公主常入宫中,与太子关系亲近。尽管太子年纪轻轻,但对国事极为上心,全然不闻宫外之事。故此今日他突然现身于劳府,令众人感到意外。
尽管年纪尚幼,太子的气场仍强大到令在场众人不敢与之对视。
他轻轻摆手,劳成译便恭敬地退至他身后。
“听闻姑姑今日出席满月宴,恰逢本宫出宫,便顺道来访。”太子语气淡然,目光锁在襁褓中的婴儿身上。
自先皇驾崩后,劳府因那点从龙之功的恩宠,早已逐渐消退。
皇帝对劳府的态度日趋冷淡。对劳成译而言,若能与太子建立良好的关系,或许能为家族带来转机,重获隆恩。
戚氏上前向太子行礼,太子微微点头回应:“戚夫人不必多礼,本宫只是恰好经过劳府,见此处正在举办满月宴,便进来一探究竟,沾沾喜气。”
戚氏点点头,朝一思说道:“来,快把小羽菲抱过来。”
小羽菲眨巴眨巴着眼睛,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精致的小哥哥,而小哥哥也正认真地盯着她看。小哥哥长得十分俊俏,只是年纪轻轻就一脸严肃,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太子匆匆瞥了一眼,便想移开目光。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叽叽喳喳声。
“呀,是太子啊!”
“出生时天象异变,天生早慧的小太子啊,只可惜命不好,啧啧……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小家伙嘀咕了两句,便打了个哈欠。
太子感到十分困惑。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有些迷茫。
他究竟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婴儿的心声?你倒是说完啊!
“啧啧”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了?!
太子直勾勾地盯着小婴儿,小家伙却打着哈欠,双眼犯迷糊,直接睡着了。他好想走上前去摇一摇她的肩膀。
皱着眉头,想起今天的异样情况。他伸手从腰间取下玉佩,轻轻地放进婴儿的襁褓里,笑着说:“我恰好路过这里,没有准备礼物,就把这个玉佩送给小妹妹作为满月的礼物吧。”
劳成译十分惊讶,他连太子的腿都还没抱上,而劳羽菲竟然得到了太子的青睐。心中也有些不快,这么大的运气应该是属于箐箐的。
戚氏向太子行礼,感激地说:“妇人代羽菲谢谢殿下。”心中也安稳了些,有了太子的看重,旁人就不敢随意对劳羽菲下手了,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太子没有多留,劳成译没有机会巴结他,只能亲自送太子出门。
劳羽菲的满月宴非常盛大,戚氏还要连续施粥三天为她祈福。
夜幕降临,宾客们陆续离开,劳成译皱着眉说:“羽菲才满月,允娘你举办这么盛大的宴会,太过招摇了,小心折损了羽菲的福气。”
戚氏的脸色变得难看。
“侯爷此话怎讲?”
她微垂眉眼,语重心长说:“羽菲是我们忠勇侯府的独生女,也是我们戚家的血脉。她是一位正正经经的嫡女,不是那种低贱的私生子。为何不能风光地为她举办一场满月酒会呢?”
戚氏的话语让劳成译身边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低贱的私生子”几个字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戚氏明知不该用这样的言辞刺激他,但她就是忍不住,也想要让他尝尝心痛的滋味。
劳成译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怒火,但是今日请来的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平日里对他冷漠的大臣们,今天对他也是笑脸相迎。
且向来温顺的戚氏,现在突然的转变,让他不禁眉头跳动了下。
“允娘,我并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担心侯府的张扬会引起皇帝的不满。”
今天的满月宴,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同样满月的劳箐箐。
同样是他的女儿,同样是满月宴,劳羽菲如此风光,奢华至极,而劳箐箐却只能躲在小宅子里,连一场满月酒都不敢办。他心中充满了对劳箐箐的愧疚和疼惜。
戚氏此刻心中怨恨深重,但仍选择了沉默,不揭穿。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自己三个儿子的满月酒和周岁酒都没有大办。
恐怕是外头那个女人不愿意。
劳成译不再多言,在院子里稍作停留后,借口有政务未处理,回到了书房。
夜深人静时
“夫人,侯爷出门了。”一思留意着前院,来禀报道。
戚氏眼眶微红,坐在窗前,身上和心里都感到寒冷。
自言自语道:“今天是小宝满月酒,他一整天都不在那边,这会肯定是要回去哄心上人了。”
她轻轻摇晃着摇篮,内心感到无尽的凄凉。
她好想问他一句:“当初,你是否真的对我心存喜欢?”
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在别人眼中的恩爱夫妻,而真相却是如此残酷。
“夫人,侯爷可能真的有要事在身。”一思试图安慰戚氏,担忧地看着她。
戚氏苦涩地笑了笑,摆摆手,正要休息,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嘈杂声。
一思急忙出门查看,大声斥责,询问门卫。
“深夜了还一片混乱,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人,大事不妙!”
内门的小丫头急匆匆地冲进院子,看上去惊慌失措。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慌张,小心撞到夫人!”
小丫头面色苍白,声音颤抖:“戚家,戚家出事了。”
“刚才,禁军统领带着手下将戚家团团围住,说戚家图谋不轨,家里藏有谋逆之物。现在他们把戚家严密封锁,任何人都不准进出!”
闻言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有戚氏身体微颤。她知道,自己女儿之前的预言终究是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