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戚氏一夜未眠,伫立在门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数街之隔的戚家。
火焰熊熊,照亮了半边天,而从那方向隐约传来的哀嚎声,更是令人心悸。
一思紧握着戚氏的手,感觉到了她冰冷刺骨的指尖和浑身的颤抖。
戚氏的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色,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戚家就几乎走到了尽头。
所幸戚氏在关键时刻听到了羽菲的心声,那是老天爷赐予她的补救机会。
直到黎明破晓,戚氏僵硬的身体才稍微动了一下。
一思立刻上前搀扶。
戚氏面色苍白,体力几乎耗尽,急切地问:“侯爷回来了吗?”
一思无奈地摇头:“侯爷整夜未归。”
戚氏紧握住一思的手,闭上双眼,竭力压制着心底的惊惧和疑惑。
她不敢去想这一切是否与侯爷有关。
"夫人,我刚刚得到消息。"
"昨晚,禁军在戚家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在夫人的闺房外,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发现了血书。现在,戚老爷已经被带到御书房接受审问了。"
一念行动起来,利用宵禁的空隙去搜集更多信息。
戚氏紧紧地抿着嘴唇,没有再说什么。这一整天,她都如坐针毡。
自从嫁给劳成译后,她渐渐失去了自我,完全依赖他。
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洗手作羹汤,早已没有了当年京都才女的风采。
甚至,连她最亲爱的家人都舍弃了。
戚氏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她派人去请劳成译,希望他能坦白一切,但劳成译始终没有回来。
一直坐到傍晚时分,门房急匆匆地进来报告:"夫人,李家的人来了。"
戚氏立刻站起身来。
李家,是与劳府长子劳逸瑞缔结婚约的人家。
如今这个时刻,李家派人前来,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
要知道李家和劳府都是开国功臣,其中李家擅长文治,后代也相当出类拔萃,这一代甚至坐到了正三品大理寺卿的高位。
而劳府则以武艺著称,但劳成译生来文弱,只能选择从文的道路。
尽管如此,劳成译还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这些年来在文职上有所建树。
当年,逸瑞长公子在文坛上颇有名气,忠勇侯亲自登门与李家商议,定下了这段娃娃亲。
戚氏恢复了些许精神,决定出门与李夫人相见。
出门前,吩咐一思抱着小羽菲同行。
这孩子刚满四十天,长得飞快,圆润可爱的小脸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心生欢喜。
戚氏走进前厅时,发现李夫人因等候多时,已经满脸不快。
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这种场景让戚氏不禁有些迟疑。
李夫人看见戚氏,语气冷淡道:“戚妹妹,我们已有许久未见。可惜你满月酒时,姐姐有事未能前来祝贺。”
叹了口气,可惜过去,她曾非常看好劳逸瑞,但谁料到他会变成一个不能自理,甚至随时会发狂的废人。
经过这么多年的拖延和不闻不问,如今戚家也已入狱,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我们两家像一家人一样,我怎么可能责怪李家。”戚氏笑着说。
李夫人的表情有些异样,微微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戚妹妹,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逸瑞的婚事,恐怕得作罢了。”
戚氏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逸瑞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配不上我们的涴汐。”
“涴汐是李家嫡女,怎么能嫁给一个废人!这门亲事,早就该退了。”
李夫人瞥了戚氏一眼,现在的戚氏,也已经大不如前了。
戚家入狱,劳逸瑞又成了残废,退亲自然毫无顾忌。
“你!”
戚氏气得胸口疼痛。
逸瑞落水,难道不是为了涴汐?
她的逸瑞,那个聪明绝顶的逸瑞,在李涴汐不幸落水之际,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救援。
然而,由于在水中长时间沉溺,虽将李涴汐救出,劳逸瑞自己却已生命垂危。
每每想起这情景,戚氏都心如刀绞,无数个夜晚沉浸在痛苦与悔恨中。
面对李夫人的责难,她坚定反驳:“涴汐虽为嫡女,但婚姻岂能建立在儿戏之上?”
“再说,逸瑞是为救涴汐而受伤,如今落下隐疾,李家无故退婚,你们良心何安?”
“除非必要,劳府绝不退亲。”
双方争执不下。
戚氏眼里带着怒火和泪水,紧紧地抱着襁褓中的小羽菲。
小羽菲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口中咿呀着。
“退退退,娘亲快快退……”
“那个大哥哥,曾经遭受了无尽的折磨和羞辱。那个女人不仅对他施以暴力,让他学狗叫、钻胯、甚至被迫喝尿,还带其他男人回家,让他看着她与别人肆无忌惮的行为。这些悲惨的经历,最后让大哥哥活活气死。”
羽菲似乎也在为劳逸瑞的遭遇感到难过。
戚氏手中的茶杯剧烈一颤,热茶溅出。
她的孩子居然还遭遇了这些。
不禁紧握住拳头,指甲深陷肉中,鲜血从指缝间流出。心中的痛苦和愤怒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