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说话的语气很冷，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应雪认出来了，这是中国医学科学院的院士，血液病研究的权威，江南川。
陈美玲就是他的学生，在省医院当主任，背后全靠他撑着。
苏仁看着江南川，眼神很平静。
“江院士，您这话说得不对，是她先挑衅我的，不是我动她。”
江南川冷笑一声。
“挑衅，她不过是质疑你的方案，你就把她逼到辞职，这叫不动她。”
他说话的时候走到办公桌前，一巴掌拍在桌上。
“我告诉你，半相合移植根本不可能成功，你这次只是运气好，下次再做，肯定会出事。”
苏仁站起身，和江南川对视。
“江院士，您要是不服，我们也可以打个赌。”
这话让江南川愣住了，他没想到苏仁这么大胆，连院士都敢挑战。
“赌什么。”
“我再做十例半相合移植，如果全部成功，您就公开承认这个技术可行，如果失败一例，我就从医疗圈除名。”
这个赌注比刚才更大，应雪听到这里，差点叫出声。
一例半相合移植就已经很冒险了，十例，那简直是在玩命。
但苏仁的眼神很坚定，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南川看着苏仁，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年轻人，胆子大到超出他的想象。
“好，我答应你，但这十例病人，必须是我挑选的，而且手术全程录像，不允许作假。”
“没问题，但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我成功了，您要把半相合移植的技术推广到全国，让更多患者受益。”
江南川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点头。
“可以，但你要记住，医学不是儿戏，你这么自信，最后可能会害死很多人。”
他说完转身离开，临走前丢下一句话。
“三天后，第一个病人会送到建安医院，你好自为之。”
办公室的门关上，应雪终于忍不住了。
“你疯了吗，十例手术，万一有一例失败怎么办。”
苏仁笑了。
“不会失败的，我说过，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而且江南川挑选的病人，肯定都是最难治的，如果我能全部治好，半相合移植的技术就能真正推广开来。”
“到时候，全国每年至少有一万个白血病患者能因此获救。”
应雪听完，心里震动很大。
苏仁不是在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是真的想推广这个技术，救更多的人。
这种胸怀，不是一般医生能有的。
应雪转身往外走，她需要去准备手术室，十例手术要提前做好所有准备。
但刚走到门口就被黄海拦住了。
“苏哥，外面来了一大群人，都是各家医院的主任教授，说是来看你出丑的。”
这话说得很直接，黄海在医院待了十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那些所谓的专家教授，表面上说是来观摩学习，实际上就是等着看笑话。
苏仁站起身，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半相合移植这个技术要是真的推广开来，那些靠骨髓配型垄断市场的医院，利益全都要受损。
一个全相合骨髓移植，光是配型费就要几十万，手术费更是上百万。
但半相合用父母的骨髓，配型费直接省了，这等于断了一大批人的财路。
“让他们进来吧，正好我也想看看，都是哪些人想看我笑话。”
黄海点头出去了，不到三分钟，办公室里就挤满了人。
领头的是协和医院的副院长，五十多岁，叫周建华。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医生，全是各大医院血液科的主任。
“苏医生，听说你要做十例半相合移植，我们特意来观摩学习。”
周建华说话的时候脸上堆着笑，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他旁边站着的是军医大学附属医院的血液科主任，叫林海涛，四十多岁。
“苏医生年轻有为啊，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了二十年都不敢碰的技术，你一上来就要做十例。”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际上是在挖苦。
半相合移植的失败率那么高，做一例都是冒险，做十例简直是在作死。
苏仁靠在椅背上，看着这群人。
“诸位既然来了，那就签个字吧，证明你们全程见证。”
他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是手术观摩协议，所有来观摩的人都要签字。
这样一来，手术要是成功了，这些人想赖都赖不掉。
周建华接过文件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签了字。
其他几个主任也跟着签，他们不信苏仁能成功，签字就签字，到时候苏仁失败了，这些签名就是证据。
证明他们亲眼看着苏仁把十个患者送上死路。
应雪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人明明是来看笑话的，却偏偏要装出一副为了患者着想的样子。
医疗圈的虚伪，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建华签完字，突然开口说道。
“苏医生，我有个不情之请。”
“我们协和也有几个白血病患者，配型一直找不到，能不能也加入你的治疗计划。”
林海涛也跟着说道。
“我们军医大学附属医院也有三个患者，情况跟协和的差不多。”
其他几个主任也纷纷开口，都说自己医院有找不到配型的患者。
加起来一共十五个，比江南川挑选的十个还多。
应雪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不光是来看笑话的，还想趁机把烫手山芋扔给苏仁。
那些找不到配型的患者，在他们医院就是累赘，治不好要背责任，放弃治疗又要被投诉。
现在苏仁说要做半相合移植，他们正好把这些患者全推过来。
要是苏仁治好了，他们可以说是自己医院转诊的，功劳有他们一份。
要是苏仁治不好，责任全在苏仁身上，跟他们没关系。
这招一箭双雕，打得真好。
苏仁却笑了，这笑容让周建华心里有点发毛。
“可以，全部接收。”
这话一出，周建华都愣住了。
他以为苏仁会拒绝，毕竟十例已经是极限了，再加十五例，那就是二十五例。
二十五例半相合移植，要是失败一例，苏仁就完了。
“苏医生，你确定吗，二十五例手术，风险太大了。”
周建华表面上是在劝，实际上是在确认。
他需要确认苏仁是不是真的敢接，还是只是嘴上说说。
“确定，把患者资料发过来，我看看情况。”
苏仁说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很简单的事。
周建华和林海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
这下好了，苏仁自己往坑里跳，他们只需要等着看结果就行。
“那就多谢苏医生了，我们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