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真正完美的千术。
只要出千,就一定有破绽。
我重新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对方虽然手上没有出千,但一定在其他我看不见的地方出千。
如果……
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如果对方并不是一个人呢?
上世纪90年代。
由麻省理工学生组成的“21点战队”,他们分工明确,通过暗语、手势和赌桌定位,实现团队配合伪装成普通赌客,在赌场里面大杀四方。
用眨眼次数传递剩余牌堆信息,主力玩家根据信号调整下注策略,最高实现57%的胜率。
后来他们被拉斯维加斯赌场联合封杀,但因其合法性,成为赌场传奇。
2002年,澳岛曾出现过一批所谓“鬼手党”的组织。
他们有荷官作为内应,通过香烟摆放角度、指示牌堆关键点、以及微型摄像头等方法。
曾3个月席卷新葡京等6家赌场近2亿港币。
这些人之所以厉害,就在于对面和你赌的人根本没有出千。
他只负责接收讯息。
所以根本无法破解。
我重新坐回赌桌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望着对面那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笑问道:“这位先生,还没请教贵姓?”
“马三,小角色一个。”他咧嘴一笑,手指依旧灵活地摆弄着筹码。
牌局继续。
我已经输了近两百万,却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
荷官发牌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的。
我正准备去接。
但就在这一刹那,我发现了不对劲!
就在铃声响起的一瞬间,马三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像是突然失去了方向。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右手悬在牌堆上方,迟迟没有动作。
这个细微的异常让我心头一震。
我故意不接电话,让铃声继续响着。
马三的右手开始不自然地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马先生?”我故意提高音量,“该你要牌了。”
他的手指在牌堆上方徘徊,迟迟没有动作。
这个反应太反常了——之前他每次要牌都干脆利落,从未有过犹豫。
铃声终于停了。
马三像是突然找回了主心骨,迅速地做出了决定:要牌!
开牌,他21点大。
继续赢下赌局。
但我已经明白了什么。
又一局,我开始刻意制造噪音。
筹码碰撞的清脆声响,打火机开合的“咔嗒”声,酒杯重重放在桌上的闷响——每一次声响,马三的眉头都会皱得更紧。
“要牌。”我说着,故意用打火机重重敲击桌面。
马三的手指明显抖了一下。
迟疑片刻后他最终要了一张爆牌——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失误。
“马先生似乎不太适应噪音?”我慢条斯理地收着筹码。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耳后。
接下来,我变本加厉。
手指一直富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声音不大不小。
落在耳里却十分令人烦躁。
马三的节奏完全被打乱,连续要错两张牌。
“操!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他突然拍桌而起,面目狰狞。
这一刻,我彻底确认了猜测。
“怎么?有哪一家赌场规定不能敲桌吗?”我缓缓抬起头,笑眯着眼看向他。
“我…我,他妈的老子不玩了!”
他怒喝一声,收起桌上的筹码就准备走。
“想走?”我突然冷下声。
“什…什么意思?难道你们金河赌场店大欺客,赢了不让走?”
我缓缓站起身,摇着头道:“当然不是,你若是正大光明的赢,别说一两百万,一两千万都没问题,可要是你出千呢?”
当我说出出千两个字的时候,整个赌场瞬间安静下来。
“出千?你他妈的,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顾自轻笑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在我管的赌场内出千,可是要掉手的啊……”
突然就在这时。
我突然脸色一变,毫无征兆地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蹭”的一声,狠狠刺穿他的手掌,将那只手钉在赌桌上。
“啊——!”凄厉的惨叫响彻赌场。
鲜血顺着赌桌不停地往下流着。
马三的惨叫声在赌场里回荡。
整个赌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这什么情况?”
“怎么还见血了?!”
马三突然捂住手掌暴喝,“大家快看啊,金河赌场店大欺客!赢了不让走!快看啊!”
“什么?”
“居然有这样的事,以后我们还是不要来这里玩牌了……”
"徐姐!"我头也不回地喊道,"把监控室的人给我拖出来!"
马三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在狡辩:“啊……你...你凭什么...你他妈的赶紧放开我!”
“就凭这个。”我猛然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左脸上,而就在这时一个米粒大小的金属装置从他的右耳飞了出来,掉在了赌桌上。
我缓缓捡起那个米粒大小的装置,“纳米级骨传导耳机。”我冷笑,“要安静环境才能听清指令是吧?你还真是下了血本啊。”
我捻起耳机面向众人,大声喝道:“各位,看!这个人居然在我的场子上出千!我们金河赌场成立之初,就立下了规矩,我们绝不做局,绝不出千,也更不可能让别人在我的场子上不守规矩!否则……”
我指着马三的手,“这就是下场!”
周围的赌客面面相觑,互相窸窸窣窣说着什么。
“还真有人出千啊!”
“操,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玩牌耍诈的!”
“弄死他!……”
纳米级骨传导耳机,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
目前只有米国有能力生产,且价值不菲。
千禧年在国内还不是很普及。
“马三兄弟在奥港混过几年吧?这玩意……也只有在那地方才见得到。”
马三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万万没想到,我居然知道这玩意。
“徐姐!”我头也不回地喊道,“把监控室的人给我拖出来!”
“阿宝。”片刻之后徐姐带着几个打手,将保安室的人押解了出来。
我转头看向被保安押来的监控室值班员阿强,他的右耳后同样有一个不起眼的红点。
“阿强,你跟了徐姐多少年了?”我慢慢踱步到他面前,伸手摘下他耳朵里面的耳机,面无表情道:“嗯?让你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五…五年。”
一旁的徐姐望向阿强,一脸的复杂神色。
显然她也不敢相信,金河出了内鬼,那个内鬼还是跟了她整整五年的阿强。
“马三给了你多少钱?”我接着问道。
阿强的双腿开始发抖,汗水浸透了衬衫。“李...李哥,我老婆生病...”
“闭嘴!”我突然暴喝一声,吓得他一个激灵。
“金河的规矩,我开业前就告诉你们了!我知道,在巨大的利益诱惑之下,总有人会铤而走险,那你可曾考虑过后果?!”
整个赌场鸦雀无声。
我转向马三,一把拔出插在他手掌上的水果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说!”我用刀尖抵住他的喉咙,“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