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玲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龙井茶香。
我们离得很近,近到他的呼出的热气都喷在我脸上。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她的声音很轻柔。
我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突然笑了:“你舍不得。”
张小玲的眼神变得更加玩味:“哦?”
“三点。”我忍着浑身的剧痛,慢慢竖起三根手指,“第一,你要杀我,路上就可以动手。第二,你特意给我包扎伤口。第三...”
我突然暴起,右手扣住她持刀的手腕,左手按住她的肩膀,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
张小玲不仅没有惊慌,反而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膝盖跟着紧紧压住她的大腿。
“第三……”我冷声道,“正确的握刀姿势可不是这样的。”
张小玲完全放松地躺在那里,甚至惬意地摊开双手。
她的衬衣因为刚才的扭动已经有些凌乱,露出一片雪白的肩膀。
“李阿宝,”她笑眯着眼睛,“你想干什么?”说着,她故意让另一边的肩带也滑了下来。
我没有被她撩人的姿态迷惑,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捏住她的下巴:“张小玲,别演戏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眼神冷冷的望着她。
苏九娘说过,女人的身子是最利的刀。
越是诱惑的女人,越是危险。
比如张小玲这个人,就让我感到危险。
她吃痛地“嘶”了一声,但眼中的笑意更浓:“这么粗暴啊...我喜欢。再用力一点……”
我冷哼一声,松开钳制,翻身坐到一旁:“我没兴趣陪你玩这种游戏。“
张小玲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衬衣,却故意不拉上肩带。
她歪着头看我:“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徐晴雪?”
我没有回答。
她突然凑近,红唇几乎贴上我的耳朵:“蝴蝶女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告诉姐姐?”
我面不改色道:“听来的。”
“听谁说的?”她的气息喷在我耳畔。
我转头,与她四目相对:“江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张小玲突然咯咯笑起来,笑声在茶室里回荡。
她忽然停下动作,抬眼看向我: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我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掏出了一根香烟,光脚蜷缩在椅子上。
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杜昊最近在拉拢我,”她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她的面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我淡淡皱了皱眉。
张小玲瞥了一眼我的动作,轻笑出声:
“别紧张,我没答应。”她将烟灰弹进水晶烟缸,“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看不顺眼他?”我哑着嗓子说。
张小玲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对,也不对。”
她突然转身,光着脚踩在地面上,走到了窗户前背对着我,道:“我张小玲在这条道上混了十几年,太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仿佛在应和着她的话。
“所以他就借小桃红来挑起两家矛盾?”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聪明。”张小玲走回桌前,掐灭了香烟。
“赵铁柱可没有胆子动我兰香茶社的人。”
她的声音带着温热的吐息,却让我浑身发冷。
“刚刚在金雀的后巷,你给徐姐看了什么?”
张小玲轻笑一声,拿出一张照片甩在桌上。
照片上,一个西装革履的斯文男人正将一把银色左轮递给赵铁柱。
那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但从那阴鹫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这人绝非善类。
“认识吗?”她指尖点了点照片。
我盯着照片,赵铁柱脸上谄媚的笑容和那男人冷漠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那把银色左轮我再熟悉不过。
正是杀死小桃红的那把凶器。
“杜昊。”我咬牙吐出这个名字。
张小玲满意地笑了:“聪明。你以为杜昊真能看上赵铁柱那个愣头青?”她站起身,“他不过是利用赵铁柱和金河会所的矛盾,来挑起两家的战争。”
张小玲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可惜小桃红她是个傻姑娘,到死都以为赵铁柱是主谋。”
“今天杜昊能借赵铁柱的手除掉小桃红,明天就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她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些大人物动动嘴皮子,就能让我们这些人的命像蚂蚁一样被碾碎。”
我沉默地看着她,“所以你不是在救我,是在救你自己。”
“杜昊现在还需要我,不会为了你这条小杂鱼跟我翻脸。”
她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桌面上,又露出了笑意:“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救你了吧?”
“你怕金河死掉后,下一个就轮到兰香茶社。”
她笑了笑直起身,不置可否,从柜子里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半杯推给我,“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你死,金河必然和杜昊撕破脸,只要金河还在,我兰香茶社就多一分安全。”
我接过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映着灯光:“杜昊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张小玲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但他现在不敢动我,也不会动你——至少在他完全掌控金河之前。”
她举起酒杯,与我轻轻相碰:“为了小桃红。也为了我自己。”
我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
张小玲放下酒杯,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淡淡的香气:
“李阿宝,记住了,在这座城市里,我们这些人的命不值钱。”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只要我们够聪明,就能活下去。”
她抽回手,转身走向门口:“你可以走了,后门有人会送你回金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