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昊目视着我,随即狞笑一声,缓缓举起手。
“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的表情狰狞之极。
我微笑望着他,“试试看?”
杜昊的手缓缓落下。
一声令下。
身后的打手们立刻抄起棍棒、砍刀,朝着赌场内的赌桌、牌具、装饰疯狂砸去。
“砰!”
嘈杂声四起。
我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仿佛是看戏般望着这赌场里的乱象。
红木赌桌瞬间被掀翻,筹码如雨点般四处飞溅。
玻璃酒柜怦然炸开,名贵的洋酒洒了一地,浓烈的酒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赌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阿虎怒目圆睁,尼泊尔军刀已经出鞘,刀尖直指杜昊:“杜昊,老子剁了你!”
青龙、刀仔、瘸子三人也纷纷亮出家伙,只等我一声令下,就要血溅当场!
然而,我抬手拦住了他们。
“让他砸。”我声音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阿虎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宝哥?!”
我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他冷静。
现在如果动手。
那么我前面的布局,便会功亏一篑。
砸场子?
我要的就是他来砸场子!
杜昊见状,狞笑着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李阿宝,你他妈怂了?”
我直视他的眼睛,嘴角微扬:“杜少爷,砸得开心吗?”
杜昊一愣,随即暴怒,猛地推了我一把:“装你妈深沉!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知道,河州是谁的地盘!”
他转身继续指挥手下砸场子,赌场内的狼藉不断扩大。
然而,就在杜昊砸到一半时……
“叮铃铃——”
他的手机响了。
而我冷笑一声。
知道时候到了。
杜昊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了。
“爹……?”
电话那头,杜三爷的声音冰冷刺骨,即便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杜昊,你嫌丢人丢得还不够吗?”
杜昊脸色铁青,咬牙道:“爹,李阿宝他……”
“闭嘴!”杜三爷厉声打断,“立刻给我滚回来!再敢在外面丢人现眼,你就别进杜家的门!”
电话挂断,杜昊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化作一股不甘的怒火。
他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他回过头,愤怒到了极点:“李阿宝,咱们走着瞧!”
杜昊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即挥手:“撤!”
他的手下们虽然不解,但也只能跟着他灰溜溜地离开。
赌场内,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一片死寂。
阿虎攥紧拳头,咬牙道:“宝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玻璃,摇着头轻笑道:“可惜,才砸了这么点…不多砸些,我怎么好碰瓷呢?”
阿虎瞪大眼睛:“兄弟,你的意思是...”
我没多解释,转身走向监控室。
徐晴雪已经等在那里,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屏幕上正回放着杜昊带人打砸的完整画面,高清摄像头将他狰狞的表情都拍得一清二楚。
“都录下来了?”我问道。
徐晴雪点点头,红唇勾起一抹冷笑:“从他们踹门进来开始,一个镜头都没漏。”
她敲了下回车键,“特别是这段——”画面定格在杜昊揪住我衣领的特写上。
那副表情,完全就是想要将我活剥生吞一样。
阿虎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兄弟,就你这头脑,我阿虎就是再练一百年也没你一半灵光。”
我笑了笑随即望向屏幕。
“很好。”我满意地点头,“备份一份,放出话去,明天金河将准备把这份录像投到报社中去,我相信,会有很多报社对这份录像感兴趣……”
阿虎挠着头:“报社真敢得罪杜三爷,去大肆报道这件事?”
我摇摇头,“这不是重点,报社报不报道都无所谓,我要的就是投石问路,看看杜三爷会怎么选?是彻底与金河鱼死网破?惹得一身腥臊,还是体面解决?我相信杜三爷是个聪明人……”
“而聪明人,是绝不会做出愚蠢事的。”
“阿虎,记住了,实力一定要和头脑匹配,否则你这辈子就只能是一把枪,一把永远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枪!”
阿虎眼中的光亮了一下,又陷入了沉思。
仿佛在认真思考着我说的话。
随即他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我肩膀,“害,管他娘的,我阿虎脑袋笨,想出来的也都是些破主意,只要跟着兄弟你就行了,动脑子的事情你来,我嘛……嘿嘿,只适合杀人放火。”
我看向窗外,雨还在下,但赌场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
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掏出手机拍照。
“阿虎,叫所有人停手。”我突然开口。
“啊?不收拾了?”
“不收拾。”我微微一笑,“让他们看看,杜昊砸得有多狠,今天杜昊砸一台赌桌,一个花瓶,我都定让他们杜家,百倍奉还!”
阿虎看向我,眼神闪烁,心神摇曳。
浑身每一处隆起的肌肉,都好像在说痛快二字。
我转身走向赌场中央,拍了拍手:“各位兄弟,今晚辛苦,赌场暂停营业,但工钱照发!”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欢呼起来。
“宝哥仗义!”
“杜昊那狗日的,迟早遭报应!”
我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不过,明天一早,我要赌场恢复原样,不能耽误咱们赌场的生意。”
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阿虎带头拍胸脯:“宝哥放心,天亮之前,保证赌场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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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我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徐晴雪便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手里捏着一封烫金信封。
“阿宝,来了来了,杜三爷的信!”她将信递到我面前。
终于来了。
我顿时心中一喜。
我接过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封用钢笔写就的邀请函,字迹工整,墨香犹存。
信的内容如下:
李阿宝先生台鉴:
犬子杜昊,少不更事,昨日竟率众至贵宝号滋扰,砸毁器物,惊扰宾客,实乃家门不幸,老夫教子无方,愧对江湖同道!
此子自幼骄纵,性如劣马,老夫虽屡加训诫,然其冥顽不灵,终致今日之祸。
昨夜老夫已将其家法伺候,鞭三十,禁足三月,以儆效尤!
然江湖规矩,错即是错,老夫不敢推诿。
今特备薄酒一席,于金雀茶楼设宴赔罪,望李先生赏脸莅临,容老夫当面致歉。
若蒙不弃,犬子亦当跪地奉茶,以赎其罪。
伏惟。
钧鉴!
杜家老三,手书
2000年、9月28日。
我看完信,嘴角微扬。
“好一个'犬子杜昊,少不更事'...”我轻笑道,“杜三爷这封信,写得倒是滴水不漏。”
徐晴雪也在一旁看完了信,随即皱眉道:“阿宝,这恐怕又是一场鸿门宴,你真要去?”
我折起信纸,淡淡道:“为什么不去?”
“杜三爷既然要演‘大义灭亲’的戏码,那我就陪他演到底。”
我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冷意:“他不是准备让杜昊跪地奉茶吗?那我就让他乖乖跪在我面前,给我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