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出血可是一件要命的事。
胡夫人两眼发直，大张着嘴，仿佛是呼吸不过来了。
林天凡额头上也见了汗。
他毕竟没有真的实操过。
老夫人哇的一下就哭开了，跳着脚要去捶林天凡。
外头也好似听见了动静，乱哄哄一片。
林天凡刚把胡夫人肚子周围的几根针收起来，就被她愤怒的母亲推到了一边，接生婆也都慌了手脚，都在劝老夫人节哀。
几个身体强健的丫鬟鱼贯而入，手里拿着绳子、棍子，看样子就要把林天凡捆起来送回牢里去。
林天凡心一横，大声道：“人没死呢！慌什么！”
正揪着他捶的老夫人眨巴着眼，呆呆地看着他。
一个有些年纪的接生婆道：“这都大出血了，如何能救啊？”
“都让开！”林天凡吼了一声。
他坐回凳子上，重新施针，只是这次的针要更多一些，胡夫人的下半身几乎被针扎满了。
渐渐地，如溪流般的血竟真的止住了！
只是胡夫人的脸依旧苍白，胸口的起伏也渐渐变弱。
林天凡正要将手贴在胡夫人的心脏上，又想到这该死的封建制度，只能道：“烦请老夫人帮个帮，将手放在你女儿的心脏上。”
老夫人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跟着，林天凡一巴掌托在老夫人的后肘，就这么一托，手掌竟像放在面团上似的往下陷了陷。
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拿开。
“继续。”
林天凡冷冷开口。
反复按压了十余次，看着不剩多少气的胡夫人居然悠悠转醒！
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说出一句话。
“乖女儿，你说什么？”
老夫人把耳朵凑上去。
林天凡翻了个白眼，“她说什么都不要紧，反正又死不了，你快叫人去给你女儿冲一碗浓盐水和一碗浓糖水喂她喝下去，我再开张方子，按方抓药，一日一次，要不了十天就养过来了。”
老夫人连声答应，等糖水和盐水喝完，人果然精神了不少，居然能坐起来了！除了没法下地之外，与寻常产妇无异。
等到屋里的血腥气散尽，胡员外跟县丞大人才进来。
胡员外抱着他的双胞胎儿子小的合不拢嘴，县丞夫妇拉着林天凡一个劲儿的道谢。
胡员外这才反应过来，救了自己夫人和儿子命的恩人还在呢！
“先生果真神医啊！稍后我自有重礼送到您府上！”
林天凡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道：“这个么……”
县丞大人咳了一声：“你救了我女儿和外孙的命，按理说你的案子我是该从轻审判，可法不容情，我也是按律法/办事，一码归一码，还望先生体谅。”
林天凡瞧了瞧天色，含笑道：“县丞大人不必为难，稍后自会有人为我洗脱罪责。”
“却不知是何人？”
这边刚说完，就有穿着巡城捕快服饰的人快步跑进来。
“县丞大人，李记药铺来人了，说先前都是误会，是他们自己识人不明，林先生是冤枉的，正在衙门口求您放人呢！”捕快说着，凑近了县丞，压低了声音。
隐约只能听见：“……快要不行了……李掌柜愿意出这个数……”还有什么“敲了鸣冤鼓……”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县丞摆摆手，阴沉着的脸忽然绽出个笑容来。
“想不到林先生年纪轻轻，竟有这般好手段，佩服，佩服！”
林天凡连道不敢。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但这个县丞为啥笑得那么古怪呢？
他就这么被放了。
县丞老爷亲口判他无罪，抄没的家产也一并归还。
林天凡计算着，果然刚出门不就，李记药铺的店伙计就来堵他了。
“林先生，我家掌柜的有请。”伙计满脸堆笑。
“不去！”
转头就要走，伙计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张着手臂去拦。
“林先生，这事儿说到底呢，我家掌柜的是有错，您办事也不地道，您几针就给我们掌柜的扎坏了，说是给治好，现在又发作了……”
“那是他活该！”
“是，是，可您能不能看在我们掌柜的给您说情，放您出来的份上，再抬抬手，救他一救？掌柜的说了，只要您能给他治好，掌柜的愿意再给您二十两银子！”
林天凡冷笑：“算了吧，你们掌柜的钱谁敢要，怕是我刚收了钱，你们就得告我一个抢劫之罪，我可担当不起！”
“这万万不会！小人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掌柜的已经见识过您的手段了，哪敢再耍花招？再说了……”伙计笑笑：“我们店里可有全城最好的伤药——血脂草，祛瘀止痛的效果最好，您看……”
林天凡当然听说过血脂草，在他那个时代，这种药材已经被列入濒危保护植物中，哪怕在这个时代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价格不高不低。
“老子不稀罕，你自己留着用吧！”
他林天凡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他特意留的后手就是防小人出尔反尔的，他要是给治好了，说不准哪天自己全家都莫名其妙进大牢了。
当然了，为了防止那个姓李的狗急跳墙 ，他也不能说死了不给治。
他得把路铺的明明白白，让那个老东西再也不敢打他的主意！
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快黑了，也不知道家里的女人们得急成什么样。
回家路上买了份烧鸡、十来个肉包子，用油纸包好，进了家门，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天都要黑了，门口怎么不点灯？
上次回来的晚了，一大家子人都等在门口候着，怎么今天……？
一进院子就听见了哭声。
还是怜儿最先出来的，见了他，兔子似的钻进他怀里。
“家主，您可算回来了！你……你没事了么？”
“我没事了，我能有什么事？吃饭了没有？我买了烧鸡和包子，看你小脸瘦的，一会儿可要多吃点。”
怜儿扁扁嘴，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开了。
“家主，您快看看小霜姐姐吧！她……她挨了二十板子，腿上的肉都给打烂了！”
“还有大姐，吹了风，烧的更厉害了，刚刚还吐血了！”
林天凡脑子当即轰了一声。
“你别哭，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进了门，汐儿在床边坐着，眼睛也哭的红红的。
婉柔跟小霜都躺在床上，都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林天凡急忙替她俩看诊，汐儿和怜儿断断续续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又是心疼又是惭愧。
这些傻女人啊！自身都难保了，还卯着劲儿的想救他。
或许复杂的心情里还有点嫉妒……这三个女人不用说，心全是向着婉柔的，那么婉柔真正想救的，究竟是自己的丈夫，还是他这个外来游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