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呀！重些，再重些！”
监牢里，牢头脱了上衣趴在长凳上，林天凡的手搁在他后腰处。
牢头背上还扎了几根银针。
牢房里又湿又潮又冷，偏偏牢头红光满面，脸上还往下滴汗。
“舒坦吧？”林天凡笑呵呵地问。
“舒坦！舒坦极了！”牢头眯着眼，等林天凡帮他除了针，穿好了衣裳，身上那股热乎气儿还没散呢。
他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竖起大拇指，“真看不出来啊，你小子还有这一手！”
扭扭腰，又原地跳了几下，身子从来没有过这么轻快、这么利索的时候！
林天凡摆了摆手：“这不算什么，往后每隔三天，我帮你按一按，再扎个针，不出两个月，保管你一点毛病没有，就是再纳两房小妾，也招架得住。”
其他几个狱卒也看的眼馋，纷纷道：“林先生也给我瞅瞅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天凡也乐的卖他们的人情，当即一个个瞧了病。
总在这不见太阳的地方待着，是个人都得有点小毛病，不是风湿要是腰椎不好，再不就晚上起夜多，排尿困难……
这些小毛病，林天凡治起来轻车熟路。
而且他跟别的江湖郎中不一样的是，他能根据一个人的病情推断出他的作息和一些甚至连本人都没注意到的小习惯。
简直跟半仙一样。
“林先生真是神了！几根针这么一扎，再一按，全身又轻快又暖和！”
“您说的太对了！我确实喜欢晚上点灯看书！我说怎么看那么多大夫都不行，要不是您，谁能瞧出来头疼的病是从眼睛上得的啊！”
“对了，您擅长妇科吗？接生怎么样？”
林天凡正被左一句神医又一句半仙恭维的飘飘欲仙，冷不丁狱卒问出这一句话来，给他弄楞了。
接生？
这个还真没接过，不过他到是学过相对应的理论知识。
外科手术也学过一点。
他跟家族里那些老顽固可不一样，他才不会死守着那些传承，动辄对现代医学嗤之以鼻。
他会博取百家之长，对一些先进的医疗设备构造也有些了解。
连大出血、羊水栓塞之类的毛病都考虑过了，林天凡才慎重道：“会一些，不算精通，怎么了？”
“会就好办！您的事不是县丞大人经手的么？你说巧不巧，他闺女生孩子，从昨晚折腾到现在，愣是生不下来，孩子养的太大了，接生婆都跑了两个了，再迟些怕是要一尸两命喽！”
林天凡精神一震，躬身道：“还请大哥帮我引荐引荐。”
“能治？多大把握？”
“九成把握！”
只要不是羊水栓塞，就是大出血他也能给捞回来，生不下来只是小问题罢了。
等了一会，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过来接人，林天凡被卸下了手铐和脚镣，生平头一次坐上了马车。
下了车就是一幢宽阔宏伟的宅院，门匾上写着“胡府”。
胡员外和县丞大人一早等在院子里，一见林天凡，俩人本就蹙着的眉毛更像是要夹死苍蝇一样。
“你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胡员外问。
林天凡不卑不亢，先朝一旁的县丞姥爷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才答话：“在下林天凡。”
“林天凡，你别怪本老爷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夫人这一胎可是我们胡家的命脉，你现在要是说不行，就麻溜的滚蛋，可你要是说行，回头再出了什么事，你可要给我小心些！”
话音刚落，就见产房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婆子，举着满手的血，带着哭腔道：“夫人撑不住，已经昏过去了，老爷，您快下决断吧！否则可就是一尸两命啊！”
保孩子，就用剪子把大人的身体剪开，把孩子取出来。
保大人，那就把产钳伸进去，把婴儿的身体夹碎了取出来。
胡员外跺了跺脚，朝林天凡拱拱手：“进去吧！记着，我夫人小儿的命都要保！”
接生婆懵了：“您……您这是……”
林天凡没理她，径直往屋里走。
“林天凡！”接生婆喊了一声，林天凡下意识回头。
接生婆叫嚷起来：“真的是你啊！员外，这人我认得，就是住城西经辽胡同的林瘸子啊！”
“他就是一地痞无赖，靠着变卖老婆嫁妆度日的穷鬼一个，哪里会什么医术啊！员外老爷，您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啊！夫人可耽误不得了，再等等怕不就是一尸两命了！”
胡员外一听，顿时气往上冲，他本就不信林天凡这胡子拉碴，看着像乞丐似的人会什么医术，接生婆的话算是把怀疑彻底做实了。
他一把抓住林天凡的衣领：“你小子敢骗到我头上来！岳父，烦请您老人家叫人把人关起来，免得他四处行骗，误了别人的性命！”
林天凡也是无奈，看着胡员外认真道：“方才我走路您又不是没瞧见，我瘸了吗？”
胡员外松开了手。
林天凡还特意走两步给他看，怕走着没说服力，还在院子里小跑几步，还大跳了两下。
腿是没问题，现在精神上有没有毛病倒是不好说了。
“我以前确实是个瘸子，但我梦中受了仙人教化，学成医经九百部，已经把腿治好了！”
“我瘸了二十多年都能治好，更别说替妇人接生了！您再不让我进去，待会儿夫人怕是真撑不住了！”
一直沉默的县丞忽然开口道：“贤婿，就让他试试吧。”
……
屋子里血腥气扑鼻，一大群人围着床手忙脚乱。
地上摆了好几盆炭火，烧的正旺，烘的屋子里暖融融的，还带着几许燥意。
一盆盆热水端进来，又换成一盆盆血水端出去。
产妇已经不出声了，坐在床边，衣着最华丽的半老妇人已哭的眼睛都肿了。
刚好一盆水路过林天凡身边，冒着腾腾热气，被他给拦了下来，就着热水洗了手。
端水的丫鬟惊呼一声：“这是给夫人用的！你……”
林天凡道：“有香皂吗？猪胰子也行，我手脏，不好接生。”
坐在床边的妇人走了过来，看着林天凡，两只眼睛仿佛要冒火！
“你就是我儿请来的大夫？”
“正是！”
妇人闭了闭眼：“你一个男子如何能……如何能看着我儿分娩？倘若传出去……”
林天凡冷冷道：“要脸还是要命？”
妇人唇哆嗦着，片刻让开了身子，对丫鬟吩咐道：“这位先生要什么，尽管取来！”
处理完个人卫生之后，林天凡先给胡夫人诊了脉，又摸了摸她的肚子。
妇人眼睛盯着他：“我儿如何？”
一众接生婆屏气凝神。
片刻，林天凡微微一笑：“恭喜老夫人，夫人腹中是双生子，再加上胎位不正，这才分娩困难。不过有我在，终归是无碍的。”
说罢，取了针在火上烤了烤，在产妇肚子周围的几处穴道一扎，然后用手托着肚子扭转了几下。
接生婆们看的心惊肉跳，有胆子大的已经叫了起来。
“这……怎么行？老夫人，你快叫他住手啊！这样是要一尸两命的！”
这时本已经昏睡的产妇忽然一声惨叫，清醒了过来。
一睁眼看见林天凡，更是吓的魂飞魄散。
“娘，怎会有男人在此？快，把他赶出去……啊！！！”
又是一声惨叫！
老夫人哪还坐得住，霍的站起来，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林天凡的鼻子；“庸医！庸医！还不快快住手，滚出去！”
“我若是滚出去，你女儿可就真没命了！”
手上一个施力，胡夫人骤然仰起头，双手紧抓着床单，片刻后，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紧跟着又是一声啼哭。
果然是双生子！
还都是男孩！
还没来得及高兴，接生婆又是一声惊呼！
“血！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