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17，计算机实验楼。
杜远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带着雨后的潮湿，黏在他的后颈上。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最后一条消息刺目地亮着：
「天亮前把算法带回来，否则你妈的治疗费自己想办法。」
他咬紧牙关，喉结滚动了一下，把手机塞回兜里。
实验室的门没锁。
——齐妙没关？
他皱眉，轻轻推开门，黑暗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微光映出一小片蓝。
她没走？
杜远屏住呼吸，借着微光看向角落——齐妙趴在桌上睡着了，栗色的长发散在键盘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她的手腕上还缠着一根数据线，像是调试到一半就昏睡过去。
他本该松一口气，可胸口却莫名发闷。
偷，还是不偷？
他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她的电脑上。屏幕保护程序跳动着三维城市模型，数据流像血管一样蜿蜒分布。他伸手，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却迟迟没按下去。
「杜远，你记住，有些东西沾上了，就洗不掉了。」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他猛地收回手，指节攥得发白。
——可如果他不做，躺在医院里的母亲怎么办？
他闭了闭眼，伸手去拔数据线。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杜远浑身一僵。
齐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冷冷地盯着他。
她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
2:35，实验楼走廊。
雨又下了起来，水滴砸在玻璃上，像某种倒计时。
杜远靠在墙上，齐妙站在他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惨白的应急灯光。
"你是杜家的人？"她问，声音很轻，却像刀子。
杜远没回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虎口上的茧，指甲缝里的灰，还有那道小时候被钢筋划伤的疤。
"你爸让你来的？"她逼近一步，"还是喻氏？"
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你最好别知道太多。"
齐妙冷笑一声："真巧，我最讨厌别人替我做决定。"
她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力道大得惊人："谁派你来的？"
杜远没躲，任由她拽着，只是低声道："……你电脑里的算法有问题。"
齐妙的手指微微一顿。
"什么？"
"东南角的数据流异常。"他声音沙哑，"有人在你的代码里埋了后门。"
她松开他，转身冲回电脑前，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几秒后，她的表情变了。
——他说得对。
她的代码被人动过手脚，而那个异常点……正好对应着十年前母亲调查的那片污染区。
她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杜远沉默两秒，终于开口："……因为我爸当年，就是负责那片楼盘的工程师。"
窗外，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他眼底的阴影。
——那里面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东西。
3:02，实验楼天台。
雨势渐小，但风依旧冷得刺骨。
齐妙靠在栏杆上，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她其实不抽烟，只是习惯性地捏着，像是某种心理安慰。
"所以，你是来偷算法的，还是来提醒我的？"她问。
杜远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远处的城市灯火上："……都有。"
她嗤笑一声："真够诚实的。"
"我没打算骗你。"他声音很低，"但我需要那份算法。"
"为什么？"
"我妈的医药费。"他顿了顿，"……和你一样，我也没得选。"
齐妙的手指微微收紧，烟被她捏得变形。
——没得选。
这三个字像刀子，狠狠扎进她心里。
她突然转身，把烟扔进雨里："好，我给你。"
杜远愣住："……什么？"
"但不是原版。"她盯着他，"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找出谁在我的代码里动了手脚。"她一字一句道，"……还有，十年前那片土地，到底埋了什么。"
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杜远看着她，终于点头。
"成交。"
3:30，实验楼楼下。
林小满举着手机，镜头对准实验楼的某个窗口。
"家人们，深夜校园探险继续！"她压低声音，笑容甜美，"猜猜我刚才拍到了什么？"
弹幕疯狂刷过：
「卧槽！刚才窗口是不是有两个人影？」
「那个男的谁啊？大半夜的……」
「不会是偷情吧？笑死！」
林小满眯起眼，把镜头拉近——
——她清楚地拍到了杜远把U盘递给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而那人手腕上的玛瑙袖扣，在月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