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地下室,连接着过去的一间旧瓦房。
瓦房内,王指导员满脸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扶了扶眼镜,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你来自80年后?”
我点了点头:“没错。”
1、
看出来他似乎有点不信,我便把随身的东西拿出来展示。
“你看,这是我们那时候的纸币,上面印着领导人的头像。”
“这个叫手机,我们那时候人手一台。”
“另外还有……”
看到我拿出来的种种稀罕玩意,赵队长整个人都呆住了。
百元纸币上印着的头像更是让他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那不是……
2、
似乎是意识到情况非同寻常,他正想问我更多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名带着红十字袖标的卫生员匆匆跑了过来,满脸急迫。
“不好咧,指导员!俺们的药用完咧!”
王指导员脸色一变:“你说啥?药用完了?”
“咱们之前不是刚从敌人那里缴获了一批药品吗?”
卫生员叹了口气:“莫办法,俺们队伍里的伤员太多咧,那点根本不够用!”
“指导员,快想想办法吧!好几十个伤员都等着药呢!”
“尤其是大个刘,他腿上的伤一直都没好,这会儿都开始发烧说胡话了,李大夫说再不治就得砍掉!”
“还有二柱子,伤口都生蛆咧!”
“要是再没有药,他们估计都得……”
说到这里,卫生员急得直跺脚。
王指导员也眉头紧皱:“周围到处都是敌人,这一时间该上哪去弄药?”
这时,我举起了手:“那个……你们缺药是吧?”
“我应该可以帮你们弄到。”
3、
他们齐齐望向了我。
“你能弄来药品?”王指导员试探性地问道。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有迟疑,他立即看向卫生员:“小冯,我们现在急需哪些药品?”
被称作小冯的卫生员一愣,随后汇报起来。
“俺们需要止血消炎药,比如万应百宝丹(云南白药旧称)、酒精,还得有干净的纱布。”
“另外有几个同志伤口感染得了败血症,得用磺胺才行!”
王指导员将药品清单写在纸条上,递了过来:“这些你能弄来吗?”
“如果能弄来,我们可以给你鹰洋,或者别的也行,我们会尽量满足。”
我摆了摆手:“钱不钱的无所谓,我先帮你们把药弄过来。”
王指导员点点头,继续问道:“你准备怎么把药运过来?如果有需要,我们可以派人接应。”
我嘿嘿一笑:“不必了,山人自有妙计!”
我转身打开地下室的门,眨眼间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娘咧,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4、
回到现实后,看到手里拿着的那张纸条,我不由得激动起来。
这一切居然不是梦,我真的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前几天,我在整理地下室时,偶然发现墙上多了一扇门,门上还挂着一块标牌。
标牌的上半,时间和地点一栏是空着的,下面则是一段说明。
原来,这是一扇双穿门。
只要写上时间和地点,就能自由穿梭其中。
而后,我想起来今天刚刚看到的新闻。
内容是,官方不久前发掘出了一批赤色部队先烈的遗骸。
这些人当年为了掩护大部队撤离,在缺乏物资装备的情况下主动留下阻击敌人。
自那之后他们便杳无音讯,直到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帮帮他们?
5、
得益于国家医药工业的发达,当年价比黄金的药品,此时已经接近白菜价。
没花多少工夫,我就采购齐了整整一背包的药品。
另外还买了两箱62度的二锅头。
在战争年代,高度白酒同样珍贵,不仅可以消毒镇痛,而且能够当作燃料。
带着这一背包的物资,我回到了那间破瓦房。
虽然他们又被吓了一跳,但是当看到我带回来的那一背包东西时,他们俩的眼睛都闪烁着光芒。
这么多药,能救多少人的命啊!
好一会儿,王指导员才回过神,连忙招呼小冯。
“快,把这些药品送到李大夫那儿去!”
“要是晚了,我拿你是问!”
小冯连连点头,挎起背包就飞快地赶往临时卫生所。
直到这会儿,王指导员才松了口气,看向我:“太谢谢你了,同志。”
“要不是你,我们当中的很多同志恐怕就要……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被对方称作同志,我不免有些得意。
“报答就算了,我只不过是做了点微不足道的贡献罢了。”
王指导员立马摇头:“那不成,我们是有纪律的!”
“凡是跟老百姓之间的往来,一概不准白拿,必须公平交易,不能让老百姓吃亏!”
说着,他就开始翻自己的口袋,然而几个口袋都空空如也。
唯一鼓囊囊的口袋里装着的,却是一把泥土。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他思来想去,最后一跺脚,翻出一个小盒子,从里边取出一支造型精致的钢笔。
“这支钢笔是组织上奖给我的,德国产的,应该能值5块大洋,你先收下。”
“我知道你带来的药不止这么点钱,待会儿我给你打个欠条,等我们找到组织之后再把这笔钱还给你!”
我再三推辞,但对方依旧坚持。
最终我只能收下那支钢笔,以及对方打好的欠条。
忙完了这些,他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地。
“好咧,接下来我们……”
然而没想到,王指导员刚一站起来,身子就晃悠了一下。
随后他眼前一黑,就往后倒了下去。
6、
临时卫生所。
这里的条件十分简陋,卫生情况也不是很好,与其说是卫生所,不如叫窝棚更为妥当。
很多伤员的伤口已经溃烂,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染血的绷带到处都是。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咬紧了牙关,不曾发出一声哀嚎。
李大夫看着大个刘溃烂的伤口,垂头丧气。
大个刘刚刚才退烧,整个人虚弱得很,然而看起来却乐观得多,反倒安慰起李大夫。
“李大夫,莫事,刚刚俺不是挺过来了吗?俺命大得很!”
“就算没挺过来俺也不怪你,十八年后俺还是条好汉,回来继续宰那帮鳖孙!”
他强撑着笑了起来,没想到却牵动了伤口。
一下子,他就疼得龇牙咧嘴。
李大夫赶忙过来让他好好躺下,别再说那些晦气话。
环顾四周,在这临时卫生所里,和大个刘差不多的伤员比比皆是,药品却早已用完。
那股无力感几乎要将李大夫彻底压垮。
他颓然跌坐在地,要不是强忍着,只怕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李大夫!李大夫!有药咧!俺们找到药咧!”
“受伤的同志有救咧!”
一听这话,李大夫整个人一个激灵:“什么?有药了?”
他连忙起身跑到了卫生所外,连鞋跑丢了都没来得及管,只想亲眼看看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