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上的火足足烧了一夜，直到晨时鸡鸣，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
凉山之上的火苗才将将熄灭。
但此时的凉山，依然是漆黑一片，朝着四面八方散发着高温。
站在山脚下，都能感觉到一阵灼热。
再加上这山脚下砍了太多反贼的头颅，林中的黑泥地都被血色浸染，血腥味在此地萦绕不去。
甚至伴着热浪，风一吹。
东昌府里的百姓都能隐隐约约时不时闻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待到早市开了之后。
锦衣卫们也在各个朝廷出告示的牌子上，张贴出了秦良武等人的罪行，以及剿灭反贼的经过和结果。
这年头，土匪常见，毕竟被赋税逼得过不下去了，总会有人铤而走险上山落草为寇。
但造反的可不多见。
土匪是为了谋一口饭吃，当然，有钱有粮了之后也会无恶不作。
但被朝廷抓住了，也就是杀个首恶，剩下的大多就是被派往前线充军当先锋营。
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甚至能建功立业。
但反贼就不一样了。
这群人但凡被抓住，少说都是夷灭三族！
所以，即便逼不得已，吃了上顿没下顿了，百姓们宁愿上山当土匪，也不愿意造反。
当百姓们听见告示旁边的衙役宣读告示的时候，人群中还是哗然了好一阵！
“啥玩意？”
“河间的府尹赈灾不利逃到了我们东昌来，然后杀官造反？”
“这畜生不是在太子和陛下面前给我们东昌上眼药吗？”
“狗 日的该死！”
“还占了凉山，真亏太子殿下有妙计，不然这些个畜生在凉山盘踞，那我们还活不活了？”
“为啥啊？”
有些迟钝的百姓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见百姓们不解，一些围在告示牌边上的读书人们便开口解释了起来。
“你们想啊，他们是反贼，朝廷要剿灭吧，反贼要吃饭要男人女人吧……”
读书人话毕。
百姓们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这人说的没错。
反贼盘踞在凉山之上，锦衣卫拿他们没办法，那此事肯定要上报给朝廷。
朝廷肯定也会派来军队剿匪。
反贼们和军队作战，当然需要人口和粮食的补充，压力大了还需要女人。
那这些东西从哪来？
毫无疑问，肯定是从东昌府百姓们的身上来。
萧凌天用计杀了这群反贼，对于百姓们来说，那真是天大的恩情了。
“太子千岁！”
“太子殿下真是太厉害了，没有他，我们可怎么活啊？”
“听说太子为了剿灭这群反贼，亲自带着锦衣卫围了凉山，熬了一天一夜，这才灭了这群反贼。”
“太子仁德，为我们百姓，不惜自己千金之躯！”
“有这样的太子，我大宋何愁不兴？”
“你啊！”
这人话音落下，旁边便有一个消息灵通的汉子摇了摇头，自得的说道。
“知道一些消息，但不多！”
“你们也不想想，太子不应该在京城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咱们东昌？”
“啊？”
“为啥啊？”
众人都愣住了，纷纷朝此人打听为啥。
“你们还不知道？”
“前一段时间河间府黄河决堤，整个河间府都遭了灾，遭灾程度……你们谁知道前朝‘庚子决堤’？”
“我知道！”
“我爷爷就是‘庚子决堤’的幸存者，他就是从河间逃难到东昌来的。”
“听说那年‘庚子决堤’死了十万多人，整个河间府被黄河水淹了三个多月！”
“对！”
说话那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此次河间决堤和前朝‘庚子决堤’不相上下，黄河水倒灌入河间府城里，足足有三米多深。”
“太子殿下自告奋勇，带人去河间赈灾。”
“只用了八天时间，便救了灾民，修筑河堤，给黄河改道，给河间府城里排水。”
“让河间府恢复了水灾之前的样子！”
“又听说河间府府尹秦良武畏罪潜逃来了东昌，这才暂时不回京城，来东昌灭了这群反贼！”
“嘶——”
这人话音落下，周围的百姓们一个个都是双目圆瞪，倒抽一口凉气。
“本来以为太子殿下就是在京城里享清福的，却没想到，太子殿下原来这么忙。”
“做的事情，都是我们不敢想的大事。”
“殿下为了我们这群百姓，可谓是殚精竭虑啊！”
一位老者捋了捋胡须，眼中满是对萧凌天的尊敬。
“是啊！”
“前一段时间还听说殿下给南北四府赈了旱灾呢。”
“没有殿下，咱们可怎么办啊！”
“嘿，听说河间四府都给殿下立了长生牌位，我回去也要给殿下立一个。”
“……”
听着周围百姓们的谈论声，假扮成普通百姓的锦衣卫百户小虎紧了紧衣服，消失在了城里。
而这一幕，却发生在整个东昌府的各个地方。
有些是自发的，有些是廖凡要求手下这么做的。
廖凡是东昌府的锦衣卫，说白了，萧凌天不来剿灭这些反贼，那就是他廖凡的事。
他廖凡能杀了这群反贼吗？
显然不能。
到时候，朝廷问责下来，他廖凡有几颗脑袋可以砍？
萧凌天这次，可是救了他的命。
而且……
廖凡心里其实也有其他的打算。
而他却没想到，他的打算和萧凌天的打算恰好撞在了一块。
……
“廖千户，本宫着急回京城复命，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锦衣卫衙门里，萧凌天一边吃着饭，一边对着身边的廖凡说道。
“本宫组建了一个玄甲军，还缺一个千户的位置。”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廖凡吃饭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一口饭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脸色涨红的掐着脖子，激动地盯着萧凌天。
“呜呜呜——”
萧凌天一愣，随即无语地替廖凡拍了拍背，将那一口饭咽了下去。
“愿意！”
廖凡也顾不得什么在太子面前失了仪态。
直接满口答应了下来。
“属下一万个愿意！”
“能在殿下组建的军队中当一个千户，是属下的荣幸！”
“不过……”
廖凡脸色忽然有些为难了起来，小心翼翼道。
“属下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