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来的时候，顾北正望着窗外发呆，这样的他老曾还是第一次见。
虽然不能说是憔悴，但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从前的精气神。
人有些萎靡了。
不过他这样子并没有人看到，不像陆时予眼泪掉的全世界人尽皆知，现在人人都骂顾北簿凉，赞叹陆时予痴情。
顾北转过头看着他，就见他手里提着个袋子，“怎么还给我带了礼物？”
“烤红薯，我买给自己的，你吃的话分你一个，”老曾这人特别实在，不会人情往来那些俗套。
“好啊，”顾北没有客气。
老曾有些意外，顾北说了句，“我也是个人，普通的人。”
曾经姜窈有一次喝多的时候骂过他，说他拽什么拽，他也得吃也得拉，不比别人高级，跟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
“嗯，不想吃了？”老曾见他失神，问了一句。
顾北接过来，红薯的香味入鼻，以前姜窈爱吃，经常在家里用烤箱烤。
她还给他吃过，他嫌弃的只吃了一口，不过那味道确实挺好，他现在还记得。
只是那时他傲骄，喜欢口是心非。
最近他总是因为身边的人和事想到姜窈，似乎什么事都能联想到她的身上。
这后劲就像是二锅头似的，有些大。
老曾也剥了红薯跟他一起吃，边吃边汇报，“江城霍家那边没有什么动静，霍夫人在姜小姐葬礼那天还办了个私人宴会，好像对姜小姐的事完全不在意。”
顾北咬了口红薯，绵软甜香，不过似乎跟姜窈弄出来的味道不太一样。
“她是姜小姐的亲生母亲，再没有感情，再不想认，可也不该那样，”老曾手里的烤红薯被他一口咬下去大半，“不正常。”
老曾这人吧很一本正经的，甚至有点过于严肃，可此刻这画面完全颠覆了他的形象。
果然人都有别人见不到的另一面。
顾北比起他来，吃相就斯文的很，甚至他不像在吃烤红薯，更像是吃牛排，“确实是很反常。”
“所以那边还是让人暗中跟着了，”老曾做事很周到，很多时候不用顾北交待。
顾北嗯了一声，“海城那边呢。”
“姜小姐的继母应该得到了消息，整个人很难过，还住进了医院，就是伤心过度造成血压升高，”老曾啧了一声，“通过这几次的调查，姜小姐的继母是个不错的人。”
“她的继母还有个女儿对吧，那个女人有调查吗？”顾北不紧不慢的抿嚼着嘴里的红薯。
最近一段时间他吃什么都没有味，今天这个红薯让他好像重新拥有了味觉。
“上次查过，人不知所踪，这次姜小姐的继母病重也没有见她的女儿出现，”老曾看向顾北，“要调查这个女人吗？”
“查一下吧，”顾北看向老曾，“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老曾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是姜小姐的死吗？”
顾北重又看向自己手里的红薯，“除了她，还有谁值得我费心思。”
以前姜窈一直跟着他，他真没有什么感觉，可自从没了她，他就感觉生活一下子没了光，做什么都没了意义。
他一直不确定对姜窈是什么感情，如今知道了，可也没了意义。
“我派人去查，”老曾应下。
“凶手呢？还还没线索吗？”虽然警察在追查了，可顾北这边也没有不管。
“现在还没有，”老曾看了眼顾北。
他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默默的吃红薯，也没有再说别的。
两人一时无话，各自吃着红薯，吃着吃着顾北就问了句，“你有爱过的女人吗？”
老曾一顿，“有过。”
顾北笑了下，“说说，给我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很久了，”老曾脸上露出一抹晦涩。
顾北也没强求，继续默默的吃东西，老曾却开了口，“那个女人是我的邻居，长的很好看，不比姜小姐差……正因为她漂亮的，她家人就想拿着她换大钱。”
“那么漂亮的姑娘没有男人不动心，不过我家穷，根本没有资格，后来我跟女孩说让她等我，我赚了钱去娶她，可是等我赚到钱的时候，她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老曾说着摇了下头。
“你难过吗？”顾北问。
老曾想了想，“没有，毕竟我为了赚钱用了四年的时间，这四年是靠着娶她的信念支撑的，可是真的知道她嫁人了，也没有多么难过。”
“这就完了？”顾北笑了。
“她结了婚，但过的并不幸福，那男人经常家暴她，有一次被打的不行她跑出来找我，那一晚我们喝了很多酒，她说了很多话，她说一直等着我，可是都没有等来，她家人强行把她嫁了，她骂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老曾说到这儿，把手里的红薯放下拿出烟来，可是想到这是病房又把烟给塞了回去。
“那晚我许诺找她男人谈，让她离婚，我带她走，她同意了，可是她男人并不答应，我们动了手，我……”老曾停下，“我把男人给伤了，所以进去了几年。”
这事顾北是知道的，但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故事。
“你出来后没找过那女人？”顾北问。
老曾因为被往事勾起了情绪，有些难受，顾北拿出火机打开，“抽吧，在这间屋抽无妨。”
老曾还是把火给灭了，“没事，我忍得住。”
他说完拿起红薯用力咬了一大口，“我找过她，可她在我出来前一个月得了绝症死了。”
顾北没想到会是这样，“挺遗憾的。”
“命吧，”老曾笑了下，“命，我信这个东西。”
顾北点头，“或许吧，就是命。”
“陆先生那边的人要撤回来吗？”老曾临走的时候问。
顾北想了想，“留着吧。”
老曾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还是不死心。
当晚顾北的手机发出了嘀嘀的警示声，他打开看到了跟踪器发出移动提醒，看来顾怀生密室里女人要被送出去了。
他把直接跟踪连接发给了老曾，并打电话嘱咐，“去跟着追查。”
打完电话，顾北脱下了病服，走出了病房。
他也该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