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来都来了，还是要看看的。
哪怕到了此刻，他都不愿相信那么一个鲜活明媚的人没了。
顾北下车，人往屋子那边走去，老曾跟他汇报，“警察来过了，现场已经取证完毕，一会这边看完就会有人来收尸。”
顾北脚步虚浮，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棉花，“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老曾明白他的意思，“有两部手机，还有姜小姐随身的东西，是什么我并没有看到，都被警察带走了。”
“我是说人，她的……”顾北顿住。
老曾在电话时给他说过，人是不完整的，这儿只有部分躯干，其他的不知所踪。
“没有，还没找到，”老曾明白他意思的给了回答。
顾北低着头，从停车的地方到这儿没有几步，他走的慢，可还是走到了门口。
警察在守着，老曾上前说明了情况，警察默许顾北可以进入。
可他还没进去，忽的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姓顾的，你来做什么？”
顾北的衣领被揪住，陆时予双眼赤红。
“陆先生，你别激动，”老曾伸手过来试图拉开陆时予。
陆时予推开老曾，将顾北按于墙壁上，“她这样都是你害的，是你……你去给她赔命……”
陆时予的拳头对着顾北抡下来，顾北没有闪躲，只不过警察给阻止了。
“如果我赔命她能活过来，这条命我赔给她，”顾北低哑出声。
老曾把陆时予拉开，并说了句，“姜小姐应该不愿看到你们这样。”
一句话让陆时予低下头，肩膀颤动起来，“好，顾北你去看，你去看……看看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你祸害成这样了。”
顾北抬腿，一只脚刚迈进去就被屋里的血腥味给呛住，大片的血渍映入眼帘，还有几块白布盖着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可他还是迈腿进去，打开一块白布，看着里面的东西，他的膝盖一下子软了，人跪了下去。
老曾明白这种视觉冲击，就像他第一眼看到也是如此。
“他还有脸来，他哪来的脸，他就那些尸块跳起来掐死他，”外面，陆时予还在叫嚣。
顾北又掀开了手边的另一块白布，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
老曾走进去，扶起了顾北，“看一眼就行了。”
顾北出来的时候时候，眼尾泛红，陆时予瞧着哼了声，“假惺惺。”
顾北没理会他的嘲弄，因为老曾说的对姜窈应该不想看到他们争吵，他一直清楚她夹在他和陆时予中间为难。
“你们谁是死者家属？”警察过来问。
陆时予和顾北看向了对方，还是陆时予接了话，“我是她男朋友。”
他说完这话看了眼顾北，老曾这时问向警察，“请问有什么事么？”
“死者有遗物需要确认，”警察看向陆时予，“请跟我来。”
陆时予经过顾北，就听顾北说道：“你确定能认得全她的东西？”
顾北说完抬腿越过他跟上了警察，陆时予这次没吭声，紧随着过去。
“只需要家属跟进来就可以，”警察看到顾北和陆时予两人，提醒。
陆时予指了下顾北，“这是她哥。”
老曾在身后默默的抽了下嘴角，姜窈人活着两个人争，现在人没了，两人还在争，可惜再也争不到了。
警察又看了他们两眼，最后让他们一同进去。
透明的袋子里装着的东西，上面还沾着血渍，只是一眼便让人心头发哽。
“你们确认一下吧，”警察开口，已经开始做笔录。
顾北盯着那些眼熟的东西，完全说不出话来，警察瞧了一眼便看向陆时予，“你是她男朋友你来说吧，这戒指是死者本人的吗？”
陆时予不知道，他没见姜窈戴过。
“你不是她男朋友吗？这戒指不是你送的？”警察又问。
陆时予摸了下鼻尖，顾北这边接过话来，“是她的……戒指上的钻石产自澳州的阿盖尔矿，戒指圈身是水波状暗纹。”
警察点头，“你这个哥当的可比他这个男朋友上心多。”
顾北看着袋子里的罗盘挂链，“这两个也是她的，这部白色的手机是她的，其他的就不是了。”
还有一部黑色手机和一只耳钉。
“这个耳钉不是她的，她不喜欢戴这些东西，”顾北低喃。
挂链她也不喜欢戴，她说过的戴了会勒的慌，可这次怎么会那么巧就全戴在身上了？
“耳钉不是她的，”陆时予附和。
“你们先确认一下，这些还得进行DNA和指纹提取，”警察把做好的笔录推到了顾北面前，“你确认的你来签字。”
顾北拿起笔，却并没有签。
他这些年写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可这次却是下不了笔。
“有问题？”警察问他。
顾北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签下了名字。
除了买单之外，他没为姜窈签过名字，这次签名却是最后一次了。
警察拿过来看了一眼，又看向陆时予，“头一次见到还有冒充死人男朋友的。”
陆时予，“……”
认完物品，顾北和陆时予离开，两人并排往外走，步子都很慢。
“姜窈，真的死了吗？”顾北忽的开口。
陆时予停下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顾北对上他的目光，“很奇怪。”
“什么奇怪？哪里奇怪了？”陆时予问。
顾北仰头半望着天空，“陆时予，你还是不了解她啊。”
他说完就走了，陆时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低喃：“他这是看出哪里不对了？”
顾北走到老曾那儿，“这边不用跟着了，你去趟江城，注意一下霍家那边的情况，尤其是霍夫人。”
老曾没有多问，应下。
“我走了，”顾北冲他摆了下手。
“这就走？”老曾有些意外。
这一来一回几个小时，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不走在这干吗？我守在这儿，人也活不过来了，”顾北的样子完全不像刚来时那般沉重，好像又恢复了从前的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入他眼的调调。
老曾对他还是了解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北停下来看向不远处狼狈又憔悴的陆时予，“派人跟着他，日夜都不要错过。”
老曾明白了他的意思，“顾先生是不是觉得姜小姐并没有死？”
顾北凝视着某处，“她说过她的命硬，只怕刀子都砍不过，而且DNA还不是没提取确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