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
马车缓缓驶进京中城门。
在这回京的几日里，曲灵筠早已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也从一开始的愁眉苦脸，烦躁不安转变为现在的淡定从容。
但是，裴闵安却觉得曲灵筠这般姿态无非就是在给自己增加自信，实则她仍旧是紧张和害怕。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在进宫前嘱咐她两句，只是不等他开口，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阵喧哗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敲鼓的声音，响声震耳欲聋，令人诧异。
曲灵筠更是被这些动静给吸引了目光，小心翼翼的掀开车帘的一角，嘴里还嘟囔着：“我不过就是没死回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欢迎我吧？”
裴闵安耳力极好，自是听见了她的嘟囔声有些好笑的开口：“筠儿，你回京的事情我还不曾告诉陛下，所以陛下想来应该还不知道你回来，所以……”
所以这些动静根本就不可能欢迎她的！
曲灵筠无语的撇了撇嘴，正好瞧见不远处有好多百姓聚集在一个红色的大门处，紧接着便是有学生模样的人抱着一大堆东西缓缓的踏进那个大门。
这是做什么？
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像考试？
曲灵筠有些奇怪的蹙起眉头，顺势将车帘放了下来，转头看向一脸笑意盈盈看着自己的裴闵安，直接开口：“你是不是知道这里是做什么？”
“自然！”裴闵安没有犹豫的回答。
“啧，你这人，知道就说，这算是个什么回答？”曲灵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裴闵安瞧她脸上渐渐浮起的怒意有些好笑，只好回答道：“这儿是太学堂，许多寒门学子无法被引荐入朝为官，陛下便特设二闱招一些无什背景的人才入朝，以此来对抗那些早已存在上百年的世家。”
“秋闱？”曲灵筠脑海里立刻蹦出这个词汇。
裴闵安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这回的确就是秋闱，等到来年三月还会有一场春闱，不过到时候的春闱乃是考武并不是考学！”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词汇，曲灵筠不由的扯了扯嘴角。
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明懿帝还真是走在时代的前沿啊！
只是，这肯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考学的吧？
她这么想着，自然也这么问出了口。
裴闵安听闻再次点头回答道：“自然，入朝为官自是需要家世清白且颇有学问之人。”
“这个怎么算？”曲灵筠好奇的问道。
裴闵安很是耐心的同她解释：“自是需要一些条件以及一些人的推荐，例如像不在京中的学子，需要在当地里正或者是州府官员调查下确认家世清白后，愿意给其写上一份举荐信，这才可以入京在太学堂学习一个月随后参加考学。”
“那在京中的人呢？”
“若是在京中的学子，只需由家中父兄或者是教导教学的私塾先生报名即可参加，这也算是另一种举荐，不过比起不在京中的那些人自然是简单的多！”裴闵安感慨道。
曲灵筠仔细想想的确是觉得比起外头的那些想要考学的人，京中的学子想要考学的流程的确是简单不少。
不过她记得先前裴闵安说，陛下特设这个就是为了挑选人才从而对抗百年世家。
那若是世家的人也想要通过考学来证明自己呢，这怎么论？
曲灵筠再次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却见裴闵安只是笑了笑回答道：“筠儿，如今这世道能直接入朝为官的不多，但是大多数的一流世家还是有这个本事的，否则你以为陛下为何要这般做？不过你问的倒也不是个蠢问题，因为除却一流世家，在这京中还有二流世家以及三流世家，陛下同样不待见他们，但是却会给他们一点机会，只是这个机会比登天还难！”
“怎么说？”
“例如二流世家的人想要通过考学入朝，一来需要父兄和私塾先生的双重举荐，二来还需要在朝中为官或者是退下来的德高望重的人推荐信，否则是不允许参加考学。”
“那三流世家呢？”
若是她没有记错，曲家就只不过是个三流世家，而在京中像曲家这种三流世家想要入朝为官更是难上加难。
裴闵安笑了笑继续道：“三流世家倒还好，只需要自己的父兄或在朝中为官或者德高望重之人的举荐信二选其一即可，说起这事，我倒是记起来先前住在宁府那位姑娘的兄长，今日应该也会参加秋闱。”
住在宁府的姑娘？
曲若珏？
曲灵筠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开口道：“你是说曲世昌？”
裴闵安微微蹙了蹙眉头想了想点头道：“想来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不，他怎么可能被允许参加考学，以曲家那些人的性子不都是恨不得让人给他们安排入朝么，而且这种考学恐怕在曲敬安看来应该算是一种对曲家的侮辱吧？”
曲灵筠皱着眉头开口，显然是不相信裴闵安所说的，只是自己的话刚说完，她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立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不会是你……吧？”
裴闵安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很是觉得好笑，不过并没有反驳，而是缓缓开口：“是也不是，我是一武将，若是要举荐自然也是武人并非学子，不过我的确是有给他牵线搭桥，将他带到明祚的面前，由明祚给他写了份举荐信。”
“明祚……你是说前太傅？”
裴闵安点点头回答道：“我与明先生有过一点私交，这点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不是，这话扯远了，你没事帮曲世昌做什么，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么？”曲灵筠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虽说她并不能算特别了解曲家人，但是多少也算是知晓曲家上下的为人。
当初她救曲若珏，那是因为小姑娘曾对自己有几分善意。
可这曲世昌虽说是曲若珏的亲兄长，但是于她可没有任何帮助，就算是滥好心也不至于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