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曲灵筠安抚了一番,康和郡主到底是压下了想要做些什么的心思。
毕竟曲灵筠看上去极有信心,自己会被放出天牢。
康和郡主也担心她若是私下乱来反而会破坏了对方的计划。
不过她离开天牢后,也仔细想过了,舆论造势还是需要的,于是回去的路上尽琢磨着如何将“曲灵筠才是真命女,曲妙仙她根本不配”这个话题传播的更广些,最好是传遍大祁,叫所有人都知道命女这个位子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的,除非有曲灵筠那样的本事,以及那样不畏权贵,敢于揭露真相的女子才名符其实!
曲灵筠倒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在宫宴上的表现,为自己引来这么一位坚定的迷妹。
送走康和郡主后,她的心情不错。
哪里都不乏居心叵侧之人,但也从不缺少象康和这样以诚待人的!
所以跟康和这样始终相信她的小姐妹相比,晏筹这种翻脸不认人的货又算得了什么呢?
心情好,连坐牢也不觉得是多么难挨的事了。
不过自从她进了天牢,天牢可比过往数十年都热门得多。
隔日,曲灵筠便又迎来一位客人。
只是这位称得上是不速之客了。
曲灵筠隔着栏杆,看向外面的曲敬安,对于他的来意,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筠儿,你……还好吗?”
曲敬安难得在她面前露出一副慈父的姿态,看得曲灵筠心里啧啧称奇,不过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副模样摆明了就是有所求啊!
曲灵筠勾着唇角笑得嘲弄,“真意外家主会来这里,还作出关心我的态度……不过话说回来,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岂不是都拜家主和曲妙仙所赐么?你如今这样,倒叫我想起一句话……”
曲敬安被讥讽,心下顿时不快,不过转念想到自己的来意,还是忍耐下来。
“什么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曲灵筠弯着眼睛,眸中却没有笑意,“你说这话应不应景?”
“你!”曲敬安额角的青筋爆了爆,但很快又再次平复下来,装模作样的叹道:“看来你这是与为父生了嫌隙啊!可是筠儿,就算你是我的女儿,命女一事却容不得作假,我们现在揭穿此事,总比日后皇上自己发现的好,至少如今等你出了天牢,曲家还能庇护你一二,皇上也未必一定要你的命,总还是有转圜余地的。”
曲灵筠歪了歪头,晏筹也说过类似的话。
看来这些人都自有一套逻辑,不是她能够改变的。
当然,她也没想费那个心。
“事到如今,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有什么目地,你直接说吧,否则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告诉狱卒我不舒服不想见人!”
曲灵筠懒得同他们这样的人虚与蛇委。
晏筹那是没办法,谁让他还顶着国师的名头,在明懿帝那里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可曲敬安这里,早就同她撕破脸了,她就没有必要再听废话!
曲敬安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逗留下去,他按捺下对曲灵筠这个女儿的厌恶,温声道:“筠儿,其实听说你被打入天牢,我和家人都很替你担心。无论如何,你总是我们曲家的女儿,落到这个境地,我们肯定是有责任的……”
曲灵筠吊着眼角睨他。
这话说的还真轻松啊!
分明是他们趁着原身年幼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作主让她假冒命女进了宫,如今不但一手掀翻她这个假命女,还跑到她面前来装好人……
脸怎么这么大呢?
他就是吃准了她不能把假命女的事拿出来说,这才肆无忌惮将大部分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而将曲家和他自己摘得干净!
无耻!太无耻了!
虽然早知道曲敬安不是好东西,但无耻到这个份上,还是令曲灵筠刮目相看了。
见她不出声,曲敬安只当她默认了,心下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看这丫头表现的镇定,实则还是怕的吧。
也对,能活着,谁想死呢!
曲敬安眼里的得意更深了,面上倒是半点不显,只是一脸的担忧与心疼,“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焉有不疼你的道理,所以我这次特意同家里的长辈们商量过,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慢慢收紧了些,“我是想着,只要你主动同皇上认错,告诉他你并不是真的命女,真命女其实是妙仙,我想皇上必会召见曲家人,到时我再同妙仙从旁说情,定然可以令皇上宽恕你。”
曲敬安温和又慈爱的道:“到时为父就接你回家,你若不喜京里的热闹,为父便送你离开,你想去哪里都好!你从前总说没有机会去外头看看,一直只能闷在京里,这次终于能得了自由。你看可好?”
曲灵筠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直把曲敬安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才淡淡一笑。
“我之前还奢望曲家主是念着那微薄的父女之情,因此特意来探望,到底还是我想多了。原来是为了让我去认罪,去给曲妙仙腾地方,曲家主这才降贵纡尊来这一趟,还真是委屈你了!”
这话极尽嘲弄,曲敬安不由的脸色一变。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曲灵筠被打入天牢已经是第三天了,但皇上那边始终没有动静,并未像他们预想的那样召曲妙仙进宫。
这不禁令曲家人心生不安。
眼见着事情就要成了,却卡在最后一下,饶是曲敬安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因此他才会忍耐着来了天牢,想说服曲灵筠推上一把。
总归,她都已经到了必死之局。
临死之前能为曲家做些事,也算是她作为曲家的子弟最后的用处了。
不想他已经如此好声好气,曲灵筠却仍是冥顽不灵。
曲敬安当即便要开口喝斥,然而还不等他出声,曲灵筠便抢先冷声道:“不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们随便编出谎言来,就以为天下人都会相信吗?别开玩笑了!什么一曲两命女,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一字一顿的道:“命女,惟我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