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留下，我还不要你呢，收拾东西赶紧走！还有你，张瑞雪！一块滚！”
我看向张瑞雪，其实她没必要留下的，天高任鸟飞。
昨晚她跟我说，她家已经没亲人了，自打家道中落被朝廷卖了奴，她家人死的死，逃的逃。
现在，他只想跟着我。
所以她留下了。
她说：“夫人，你是想让我把昨晚上的事儿抖落出去吗？”
大夫人脸色一变。
昨晚母女两人失了贞，就算把大树和小猪抓了，名声也败了，她自己还好，可二小姐怎么办？
“既然你们想留下干活，就老老实实干活，本本分分做人！”
“那是自然！”
大夫人象征性地说了一些诫勉的话，我们就出去了。
我留下，只是为了解决后患！
这一天，我带着大树和小猪去城里玩。
看见一家赌场，带着他俩就进了。
两人玩儿嗨了，我见好就收了，他们两个有点刹不住车。
赌场做了个局，让他俩赢了一点点。
两人回去的路上，信誓旦旦地吹着自己在赌桌上的威风。
后面连续好几天，都是输！
没几天，小猪来找我借钱了，可是大树一直没有找我。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大树跪在大夫人面前，大夫人一边训斥，一边给他拿钱。
我心中的危机感陡然上升！
大夫人的PUA手段，已经到了收网阶段了，我必须加快进度了。
晚上，大树像霜打茄子一样回来了。
我把他叫进了屋，摆了一桌子菜，两坛子酒。
大树一吐近几日输钱的不痛快，越喝越多。
外面下大雪，屋里热烘烘；醉人吹牛皮，捧他上青天。
我看着手舞足蹈的大树，心里暗叹！
这个大夫人，在钓大树的鱼！
等大树输急了，拿钱诱着他，让他说实话是很轻松的。
我引着大树去赌场，也是在钓他！
钓他的欲望，人的欲望上来了，做出什么来，都有了很好的借口。
大树输钱了心情不好，他自己喝了一大半，人已经迷糊了。
我趁机开口问：“大树，还有钱吗？我给你点啊？再去玩两把！”
他拍着我肩膀：“好兄弟……！”
我给他拿了钱，他站起来，往外走。
推开门，外面下大雪了。
他现在酒喝多了，浑身发热，感觉不到冷。
大树踉踉跄跄地往赌场走。
大雪铺满了地，人们通过映雪也能看得很远。
可总有人不走正道，摇摇晃晃就摔到了沟里。
我看见了，可是我没扶他。
我把门插上，捡起大树脱在床上的棉衣，扔到一边。
抱着张瑞雪上床睡觉了。
10
外面大雪下了一夜，西北风吹过窗棂子，呜呜地尖叫。
像哭丧，像索命。
第二天早上，人们从路边沟里发现了大树，已经冻僵了。
我们一家五口人，看着大树的尸体，没有人说话。
各有各的心思。
自打大树死了之后，大夫人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很有深意。
小猪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变得畏惧。
几天后，大夫人又买了6个下人，都是男人。
按理说，地主大院没有那么大，买这么多下人干什么？
我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晚上，大夫人找我。
“狗子，我今天又买了几个下人，你教教他们。”
“来吧！来见见周管家！”
6个下人进了屋，他们没说废话，突然暴起，把我拉倒在地。
我的后脑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五六只大手抓着我的胳膊和腿，力气非常大，抓得我生疼。
他们把我捆了起来，大夫人站起来。
“好你个心肠歹毒的奴才！拐卖少爷，谋杀老爷，还妄想毁我名声占我家产！”
“今天我就要把你送进大狱！”
我被绑着，压在地上：“你诬陷！有证据吗？”
大夫人一脸正气，拿出一张身份照片拍在桌子上，那是王铁柱的。
我看向小猪，他正在用鼻孔看着我！
我咬牙切齿：“你这辈子都是个奴才！”
他趾高气扬地走过来，“啪！”抽了我一个嘴巴！
“自你害死大树那天，你就该想到现在！”
我嗤笑！
“大夫人招你当上门女婿了吗？”
他脸色一滞，伸手又给了我一个嘴巴！
“你个杀人犯！废话这么多！”
大夫人摆摆手，下人们拉着我往外走。
我大喊：“没有证据，你们定不了我的罪！”
“等知县大人的大刑用到你身上，证据自然就有了！”
“关到柴房，明天一早送到县衙！”
柴房的门锁了。
这次，屋里面没有张瑞雪了。
看小猪的样子，我能猜到大夫人的手段。
先用大树的死来吓唬一下，再用二小姐诱惑一下。
没见过世面的奴才，能有多大的定力？
完了。
奴隶杀主，这是大罪。
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老老实实交代，还能少受大刑！
嘴硬，挺着，那些大刑肯定要用一遍，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要不？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命案都甩到小猪头上？
我正在胡思乱想。
外面突然变得嘈杂。
还有亮光，有人举着火把进了院子。
“家里的男人都跟我走！”
“官爷，这是怎么了？”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
金人打来了，县衙来了官吏，来抓壮丁。
他们要把家里的男人都带走。
去打仗，保卫汴京。
以往这种事，地主只要拿钱就行了。
可是这次不行，这次比较严重，必须人。
这次是亡国之战了！
“官爷，柴房里有一个，你把那个带走，给我留下一个！”
“你这妇人怎么这么多事，快点快点！”
大夫人跑去屋里拿钥匙了，找了半天找不到。
“丫头！你看到柴房钥匙了吗？”
“没有呀！”
院子里的官吏等得不耐烦，大街上其他的官吏一直在催。
“快快快，带着人往外走，别找了，柴房那个给你留下吧！”
“走走走！”
大夫人赶紧出来追：“官爷，官爷！”
外面安静了。
11
后半夜，门锁响了，有人开门。
借着月光，是张瑞雪。
“嘘！别出声！”
她用刀帮我割绳子。
突然，门外有人！
“砰！”
门被关上了！
还上了锁。
“就知道是你这个贱货偷的钥匙！这次你们两个都死在里面吧！”
张瑞雪有点慌，割绳子的刀差点切到我的手上。
大夫人在门外举着火把：“你们有情有义，却害得我家破人亡！去阎王爷那里做野鸳鸯吧！”
火把点着了屋子。
她想把我们两个都烧死在里面。
张瑞雪一阵慌张，不知道怎么办。
我趁着火势还不大，使劲地撞窗户。
哗啦！
窗户被撞烂，我脱下外衣裹在张瑞雪头上，她也脱了自己的外衣，裹在我头上，我们两个迅速跳了出来。
出来之后，扑灭外衣上的火。
身后的柴房火势大了起来。
我看着惊惶失措的大夫人，还有一旁的二小姐。
用张瑞雪的刀指向她们！
“如果不是王老三讹我家的3亩地，我也不会到你家来”
“你儿子如果不欺负我，我也不会卖他！但凡你们有一点，把我当人看，我也不会杀你们！”
大夫人坐在地上，满脸流泪：“管你吃，管你喝，你还想要怎么样！打下人，卖下人，全天下都这样！我们又犯的哪里的错？”
哪里的错？我也不知道！
这个年代人命就是贱！
我踩在你头上，我就是王法。
你踩在我头上，我就是下人。
看着柴房的大火，映着母女俩脸上的眼泪，我也不忍心下手了。
张瑞雪说：“算了吧！她们也是无辜的！”
我喝住这母女俩：“喂！别哭了！”
“就哭，就哭！你管不着！”
“拿钱买命！给我钱，不杀你们！”
大夫人歇斯底里地喊：“没有！你杀了我们吧！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我走过去拉起二小姐，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要钱还是要她？”
大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不要！不要！”
“一千贯，给你留点！快去！”
大夫人回到屋里拿了一沓钱引。
我把二小姐推过去，拉着张瑞雪转身就走。
快出大门，我站住脚。
想要提醒她们一下，大宋要亡了，劝她们跑路！
但我扭头看见熊熊大火的柴房，就放弃了。
她们可怜是因为我手里有刀。
如果没有刀，那就是我可怜了。
我家。
我和张瑞雪坐在地主家的马上。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父亲也被抓了壮丁。
原主是个很孝顺的人，宁愿饿死也不愿吃父亲最后的粮食。
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了。
张瑞雪捏着我的手，安慰我。
我收拾了一下情绪：“走吧！”
她问我：“去哪？”
我看着漆黑的前路。
“去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
“哪？”
“桃花源！”
“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