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村长来了!”
村长一身深灰色布衣,腰有些坨,常年都会背着一个浅灰色有些时间的布袋子。
当村长赶到门口,往里面一看,脸部微微错愕地看着坐在地上像疯婆子一样的王四凤,还有一脸哭痕的刘大喜抱着很虚弱的王三娘在地上坐着。
不过一瞬,他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过去,一身石青色锦衣的宋云书抬眸望过来,清冷的眉目,稍稍站在那就可以感受到气度不凡和周身的矜贵,知道这位就是御史大人。
走到宋云书面前不是很自然地行礼,村长有些局促不安地拱手,“御史大人,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嗯,王大娘找你。”宋云书淡淡点头。
这时,村长拘着腰,微叹气,“三娘,这次你总该是下定了决心吧。”看着躺在刘大喜怀里的王三娘,都什么精气神了。
王三娘苦笑着点头,一双眸子像是被浆糊糊住了一般,竟然已经开始浑浊不清,已经看不到曾经霸气的王三娘,有的只是年老体弱又多病的老妇人了。
“麻烦你了,村长。”刘大喜知道阿娘现在很累,累到说不出话来了,所以她用沙哑的声音向村长道谢。
慢慢地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本本子,本子有些厚,本子的封面写着“族谱”两字,村长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支笔和很小的墨袋子。
只见他转过身,看向还在和一部分乡民对骂的王四凤,“王四凤,今日在我作为平塘村村长的见证下,经过王三娘的同意,王三娘今后不再挂王姓,因家中有女,从夫冠姓,刘氏三娘。”
在众人的目光下,还有王四凤想要挣扎起来阻止,可是又被石子打到另一个膝盖,又是一声惨叫。
村长摇头叹气,提笔就把王三娘剔除出族谱。
当初王三娘为了信守承诺会照应王四凤,即便嫁给刘华也没有冠上刘氏,刘华本就不是平塘村人,也不在乎冠不冠姓氏。
现在,纯属是王四凤自己作死。
然后村长大声宣布,“今天起,刘氏刘三娘和王四凤不再有任何关系,若是王四凤再次胡搅蛮缠,刘氏可报官处置。”后面那句纯属是村长警告王四凤才说的。
最后的底牌一下子被完全击毁了,王四凤像是被抽空了魂一样,瘫坐在那里。
如果没有王三娘,她的确过得非常不好,她一想到自己处境,慌了,也顾不上两个膝盖的痛楚,连滚带爬地朝王三娘,不是,刘三娘那边走过来。
“阿姐!阿姐!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你阿妹啊!你不能这样,不能忘了。”王四凤还想哭诉,可是对上刘三娘那双冷漠如冰的眼神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接着,刘三娘语气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丝冷意,“你走吧,不然你以前拿了我家多少东西,就要现在给我吐出来!如果你乐意见官的话。”
王四凤浑身一抖,张口还要说什么,余光看到宋云书又冷又凉的目光,她心里一阵恐慌,像是有一把剑搁在她的脖子上一般,瞬间骨寒毛竖。
彻底没了底气和依靠的王四凤,最后是捂着脸落荒而逃的,一路上人人对她喊打喊骂。
刘大喜抬眼看去,没有任何感觉,这是她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已。
这么一闹,院子里乱糟糟的,将刘三娘安稳下来休息后,刘大喜再次感谢村长后,村长嘱咐下次那泼妇再来,就直接报官。
刘大喜只是点头,不过心里却想,王四凤已经没有由头再来了。
站在门口目送村长慢吞吞地一步一步地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后,刘大喜才转身,身形不稳。
一直沉默不语的宋云书就在她身后不远看着她,眉头微蹙,脚步上前,“你怎么了?”
可能是在后山摔到,腰间微痛,刘大喜忍着摇头。
她转身,视线触及他眸中的担忧,再望向四周的建筑。
简陋朴素的瓦房,凌乱不堪的庭院,低矮的栏杆,凹凸不平的地面,每一样东西都和一身华丽锦衣的他不相配。
丰神俊貌的他,无论是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矜贵,还是谈吐说话间的文雅,对比她的粗俗,行为举止的粗鲁,他和她远不止这些的遥远。
宋云书也感受到来自刘大喜的淡漠疏远,衣袖中的手微微虚握,眸光微沉。
站在不远处的阿东是左边看看,右边瞧瞧,总觉得少爷和村姑之间的气氛不是很好,他在犹豫要不要开个口。
在对视片刻后,刘大喜才缓缓开口,“宋大人,我们,谈谈吧。”
宋云书看了眼刘大喜,虚握的拳头渐渐松开,微微点头,“好。”
这是一个快要秋季的季节了,风有点凉,树上的叶子也开始渐渐变黄,会顺着秋风缓缓吹落下来,落在地上,同时也落在走在林间小道的人心上。
落日昏黄,日光斜照下,拉长了两个的身影,明明两人是并排走的,但两人都感觉到他们之间似乎隔着很遥远的距离。
就像天上的星辰,原本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我们不要做朋友,让一切回到原点吧。”刘大喜低垂眼眸,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静,很安静,彼此的脚步声,还有秋风萧瑟的声音,还有他此时内心深处的萧瑟。
以为他在一步步靠近她,到头来他走的每一步都在拉远他们的距离。
口腔的苦涩又开始蔓延开来,宋云书微微阖上眼眸,片刻睁开后,他停下脚步。
刘大喜跟着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眼前这个儒雅矜贵的男子,此刻内心,她已经把感情收好,她的脸色平静。
宋云书低头望去,见到刘大喜的脸上只有平静,薄唇微抿,开口竟有些困难,“可否告诉我,原因。”
他可以说什么,他又能做什么,他现在没有资格,若是连做朋友都不可以,但这个想法他从未想过,他也不会允许出现的,起码让他可以守护在她身边。
秋风突然变大,吹乱了两人的青丝,带起一阵又一阵凉意。
原因,刘大喜心中一阵悲戚,她紧紧抓住衣角,抿着唇。
她可以说她重生一次,再也不想被打扰了,特别是像你们这样的世家子弟,高官贵族,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迟迟没有听到回答,宋云书只看到刘大喜隐忍着情绪,肩头都开始有些抖动。
他暗叹,语气还是那么温柔,还带着几分无奈的宠溺,“你若不想说,便罢了。我等你。”等你可以接受我,我等得起。
刘大喜杏眸睁圆,细看,可以看到眸里有晶莹的水花,惊异地看着宋云书。
嗓音都开始带着鼻音,朝着宋云书歇斯底里地吼,“你不要等我!我和你不可能!永远!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人就是像你这样的,表面看起来谦谦君子,背地里却是另一副模样!”
抽噎着,“我讨厌这种表里不一的人!我讨厌!”
吼完,刘大喜一抹眼泪,像是害怕听到宋云书的解释一样,怕给自己希望,转身就跑了。
独留宋云书发愣地看着刘大喜远离的背影,微微抬起手的动作被他慢慢放下,苦笑一声,低喃,“表里不一么?”
他抬手扶住额头,片刻露出一抹可笑的微笑,放下双手无力的垂下,抬头看着树林相间的天空。
慢慢天空聚拢了一层黑灰黑灰的云,像是在照应他的心情一样,冰凉的雨水开始往下掉。
一点一点地低落在他的脸上,他维持了一副君子模样,谦谦有礼,一副真正的世家子弟该有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现在自己喜爱的女子竟然最讨厌的就是他努力维持的这幅面孔,嘴角扬起一抹极大的讽刺笑容,“多讽刺啊!你们说是吧?”
此话一出,他眸里带出一丝狠厉,从怀里拿出扇子,扇子在他手中一打开瞬间变成利器。
铮的一声,从四周跳出三四个黑衣人,黑衣人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剑。
其中站在前首的黑衣人露出凶狠的目光,“宋大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有什么遗言赶紧说吧!”
宋云书微抬眸,眸里是一汪见不到底的寒潭,余光看到有一个黑衣人朝刘大喜离开的方向追去,他眸光露出一片寒光,语调冰冷,“阿七!”
语毕,一道黑影骤然出现,挡在宋云书面前,让黑衣人们微愣,他们都是比较专业的杀手,竟然没有发现除了宋云书第二个人的气息。
顿时严肃起来,但一看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都开始嘲笑起来,“一个瞎子也来救人?哈哈!”
阿七一身黑衣,眼覆着一根黑色的带子,手执利剑,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刚毅的脸庞上。
黑衣人们原本见不过是一个瞎子都有些松懈下来,但阿七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一下子让黑衣人们噤声。
“杀了。”宋云书心里想着刘大喜,交代一句便朝刘大喜离开的方向跑去,目光闪过一丝慌乱还有烦躁不安。
有黑衣人看到宋云书跑了,想要去追,还没踏出一步,剑光一闪,惨叫声起,那个黑衣人的腿就被砍断了。
瞬间,黑衣人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这个瞎子不是一般人!
那边很是悲伤的刘大喜边擦眼泪边往不知道哪个方向跑,渐渐地雨越下越大,打落在她身上,和她流下的泪水混杂在一起,也不知道是雨水多些还是泪水多些。
这里后山,之前她来过,可是后山那么大,她现在早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向了,用袖子不断抹着脸上的水迹,吸了吸鼻子,心里还是很委屈。
慢慢地停下来,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大雨磅礴的,雨水拍打在脸上,眼睛还似有若无地沾着泪水,有些粘稠,弄得她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突然她听到一些稀碎的声音,想起自己现在肯定跑到山的深处了,顿觉的害怕起来了,脑袋里猛的浮现各种庞大的野兽,越想越害怕,越想也越委屈,而且开始生气了。
“呜呜…都怪宋云书!为什么不追过来呀!害得我现在迷路了!”刘大喜也就敢在没有人的时候抱怨,又使劲擦了擦脸上的水。
踏踏踏的声音,一阵风猛的袭来,还没有等那阵风扑到刘大喜身上时,她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刘大喜吃惊地抬头一看,轮廓分明的下巴,她的视线下移,看到了微微滑动的喉结,脸色不自然地红了。
紧接着,就听到了刀剑相接的声音,她被宋云书抱在怀里,等她回神过来,才发现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人拿着一把剑朝他们刺来,每一剑都是带着杀气的。
宋云书一手揽住她的腰,她贴在他的胸膛前,被他护着,另一手拿着一把貌似是用铁炼成的扇子阻挡攻击。
黑衣人觉得攻击宋云书根本得不到任何成果,见宋云书一直护着那个女子,他眸光闪过厉光狠色,执剑换了攻击的人,直接刺向刘大喜的要害。
见状,宋云书蹙起眉头,手拿着扇子急忙挡住,被黑衣人用内力一击,喉咙中慢慢涌上一股热流,他紧抿着唇,后退几步站稳。
刘大喜不敢乱动,生怕妨碍到宋云书,所以一看到他蹙眉痛苦的样子,心里就一慌,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刀光剑影的事情。
实在是很慌乱,眼眸带着担忧,她抬头紧看着宋云书光洁带着雨水痕迹的下巴在绷紧。
“你没事吧?”她实在有些担心才开口。
宋云书严阵以待看着对面的黑衣人,现在他们都不动,他知道刘大喜对他的担忧,他微微启唇,“无事。”
没有事?刘大喜明眼看到他嘴角有一丝血,但是他很快就抿紧嘴。
她看不到了,她的手抓着宋云书腰间的衣服,即使很着急,现在也没办法,所以究竟是谁要追杀她?可是她没有得罪人啊。
想到王四凤,这个想法一下子就被她去掉,王四凤哪有那个智商请武林中人杀她,难道是吴康?她可是在街上下了他不下两次面子的。
也不对,她又否定了,吴康那两次的纠缠不休,不可能会派人杀她,那,她缓缓抬头,难道是宋云书?抿了抿嘴唇,谁要杀他?仇人?
在她思索片刻,黑衣人和宋云书又交手了不下两次。
如果黑衣人只是把剑朝宋云书身上攻击,宋云书完全游刃有余,可是黑衣人看穿宋云书要护着刘大喜,所以把攻击目标转向刘大喜之后,宋云书就有些吃力了。
甚至在交手中,已经被黑衣人划伤了肩部,一道鲜红的痕迹让刘大喜睁大双眼。
心里更加担心了,觉得宋云书没必要这么护着她,黑衣人不是要杀她啊,她皱起眉头看着黑衣人步步紧逼,“你放开我吧!你一个人肯定可以对付他的!”
所以干嘛护着她!她才把感情给收拾好,为什么又要来打乱她。
放在她腰间的手用力收紧,她更加贴近宋云书,头顶都可以感受到他沉重的气息,“刘大喜!我不会放开你的!”
刘大喜愣然,低下头抿唇不语,内心的复杂情绪真的让她迷茫。
那边的黑衣人实在烦躁,宋云书就算抱着刘大喜,也没怎么让他得手几次,眯起眼睛,发出阴嗖嗖的声音,“既然你这么疼惜这个小娘子!那你就拿命来吧!”
黑衣人的话一出,宋云书握紧扇子,就在宋云书以为黑衣人是要攻击他的时候,黑衣人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
只见他剑锋一转,就刺向了刘大喜的背部,宋云书瞳孔一缩,因为黑衣人的速度比他快了一步,所以他挡不及,他就毅然决然地转身紧抱住刘大喜。
在刘大喜震惊的目光下,黑衣人的剑穿过了宋云书的肩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吼,“宋云书!”
黑衣人得逞地一拔剑,宋云书半跪在地上,扶着肩头,额头有汗也有雨水,湿透的衣袍混杂着血迹,格外的刺眼。
刘大喜半抱着宋云书,喊着喊着,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宋云书!你怎么了!”眼看着宋云书的脸色开始苍白,嘴唇有些发紫。
宋云书感觉到身体的异样,眸光闪过厉色!
“哈哈,这一剑可是有毒的!我看你怎么死!哈哈…”还没笑完,铮得一声,剑光一闪,黑衣人被一剑刺死,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刘大喜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眼部还带着黑带的男人缓步走向他们,她心里很害怕,双手抱紧宋云书,“你别过来!”
宋云书被刘大喜这么用力一抱,差点没咳出血,安抚一下有些受惊的刘大喜,带着血迹的嘴角溢出笑意,“大喜不要害怕,他是我的暗卫,叫阿七。”
一听是宋云书的人,刘大喜紧张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但视线一看到宋云书后背都被鲜血布满,简直让她不知所措起来了。
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大喜竟然用力一下子就扛起比她高出一个半头的宋云书。
不仅是宋云书惊住了,准备过来扶自家主子的阿七也听到刘大喜的动作貌似是扛起了什么,有些疑惑,浑厚的嗓音响起,“主子?”
刘大喜体谅阿七是个看不见的人,非常爽快地就扛着宋云书就往前走,“主子什么主子,快点跟上呀!你家主子都快要流血而亡了!”
总觉得宋云书的暗卫有点傻是怎么回事?
一只手搭在刘大喜肩头的宋云书听到刘大喜的话,噗呲地笑了,“哈哈哈~”顿了顿,用有些委屈的语气对着刘大喜说,“大喜,咳咳,你希望我死吗?”
突然贴在她耳边说话,弄得她耳朵痒痒的,刘大喜脸颊通红,没好气开始数落,“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受伤就别说话!”
一天天的,把她累得够呛!
不是忙着种东西就是忙着怎么斗人渣,现在还得舍命陪君子!
突然刘大喜暗暗叹气,她上辈子是不是真的太缺德了?不过细想,可能是吧,所以让她重生回来也不能一帆风顺。
默默跟在他们后头的阿七微微蹙眉,主子,变了?
等到刘大喜搀扶着受伤的宋云书回到她家里,刚要转头找那位看不见的阿七,发现后头没人了,她疑惑了,但是也不多想。
这时站在屋堂门口的阿东本来就急坏了,如果不是少爷吩咐他不要去找他,他早就跑出去找人了。
看了看外面,这天又下雨了,少爷可是不喜欢淋雨的,想起那次在医馆,猛的摇头,绝对是错觉!
他们回来的时候,见阿东在屋堂前踱来踱去,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等到阿东发现自家少爷受了伤,而且脸色苍白,嘴唇还发紫了,立马就哭丧着脸跑过来,“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扶着宋云书去了她的房间,她家就两间房间,平时二妞是和阿娘睡的。
等宋云书半靠在床榻边,“咳咳~”宋云书捂着唇轻咳。
他虽然中了毒,但他用内力把毒素都给压在肩头,最多撑半个时辰,如果不把肩头的毒素逼出来,可能就真的危急生命。
刘大喜看了眼着急得不要不要的阿东,他着急,刘大喜心里也急,但急有用?没好气地说,“你这问问有什么用?快去县里找杜大叔,就是老大夫!”
经刘大喜一提醒,阿东一拍脑袋,“好好!”然后就跑出去了。
宋云书都还没开口,阿东就不见人影了,捂着唇轻咳,眸里带着几分无奈,“大喜,其实我需要人帮我把背后的毒素清除一下。”
呃,刘大喜一听,急忙跑出去,可惜,她看到是马车跑远的影子。
回到房间,盯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宋云书,刘大喜踌躇不前,她就算前世虽然嫁过人,可是,这辈子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呀!
宋云书微垂眼眸,抬起手,捂着口,“咳咳咳…”咳得貌似更加重了些,说话弱弱的,还有些困难。
“大喜,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一下阿东带大夫回来,虽然这毒可能半个时辰后就会扩散,不过阿东应该可以赶回来,而且男女授受不亲,咳咳…”他轻声说。
刘大喜这么一听就不对劲了,这毒这么严重的!
她立马说,“你都是我救命恩人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去煮水!”
说完跑出去,不久又折回来有点尴尬地说,“我家只有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