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时不时关注着刘大喜的宋云书,一见她神色严肃起来,他放在椅背上的手,渐渐握紧了些,神情泛起一丝冷意。
坐在宋云书最近的许旭峰只觉得周身骤然变冷,原本这冬天就寒风瑟瑟的。
突然身边的人又突然放冷气,这不是让原本就穿得不多的他有苦说不出吗?
察觉到宋云书不喜的情绪,许旭峰偷偷看了眼刘大喜,就听到宋云书凉凉开口,“有些事,不是你掺和的,就不要掺和。”
许旭峰不禁暗暗吞了吞口水,把视线收回,也算是从小和世子相识的他,肯定是算得上比较了解世子的。
世子记仇这个性子,他深有体会。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也只是好奇而已。
这时众人都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看到吴康一身囚服,同样的枷锁,满脸苍白无色,半垂眼眸地一步步走上堂前。
原本的吵闹声都安静下来了,在安宁县谁人不知吴县令的二公子一表人才,翩翩公子,是不少女子偷偷喜欢的郎君。
曾经的儒雅公子成了阶下囚,能不唏嘘吗?
一直紧紧盯着那处地方的刘大喜,在看到吴康狼狈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心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消散。
就好像有什么郁结,在这一刻慢慢地消失了,顿时让她豁然开朗起来,再抬头看吴康,她的神色已经变得平静下来。
注视着刘大喜神情变化的宋云书也慢慢松开了握着椅背的手,原本有些紧抿的嘴唇也放平了,又恢复了淡淡的模样。
目睹这一切的许旭峰只觉得叹为观止,世子这是彻底栽了吗?
看着吴康十分狼狈地出现,孙宁眼底有悲哀也有一丝复杂的神色。
而在场的吴山一见吴康出现了,赶紧大吼,“逆子!赶紧说,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不过是听你教唆!”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吴山死命挣扎,显然一点悔改都没有,还要吴康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
吴山还继续说,显然慌不择言了,看向宋云书,指着吴康,不顾情面地说,“宋大人,是这个逆子做的!都是他!他不仅买通杀手追杀你!还买通人陷害那位姑娘!”
他说着把手指向刘大喜,他知道这位宋大人很看重这位姑娘,觉得自己把吴康供出来,自己就可以逃脱一般。
听着吴山的话,刘大喜愣住了,陷害她?
顿时她想起之前毒萝卜的事情,她猛然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吴康,心底渐渐开始有些怒意涌上来。
吴山的话一出,就像是一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湖面,一下子掀起了一股议论的热潮,顿时,在场的人都开始指着吴康咒骂起来。
“没想到一直谦谦君子的人,竟然如此狠毒啊!之前我可是看过那次审案的!都害了多少人啊!”
“是啊!亏我以前还觉得他一表人才,怕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太恶心了!”
“对啊!”
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吴康都充耳不闻,眼底闪过可笑还有冷笑,这个就是那个所谓的爹,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
在宋云书带着人来吴府时,他就知道他输了,因为他派人去找装账本的盒子,发现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那一刻气急攻心的他才会晕倒,呵,就算输了,他也要拉着一些人陪他共赴黄泉!
许旭峰一听,看着底下这不对心的父子两人,暗叹一声,随即便厉声问,“吴康!你可认罪!”
此话问出,底下的人都噤声看着吴康。
吴康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露出惨白的脸,露出讽刺的笑容,“哈哈!爹,你以为你把我供出来,就会没事?事到如今,我们输了就是输了。”
他说着,阴笑着看向宋云书,“宋云书,虽然我输了,但你不见得会赢得彻底。”
见吴康露出如此笑容,宋云书微微蹙眉,眸色深沉起来,然后便看到吴康有意无意看向坐在一边的刘大喜。
他心头一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于是,宋云书冷声说,“许大人,犯人都认罪了,快判罪吧。”
为了不要在节外生枝,绝对不能留此人,宋云书冷然看着吴康,觉得吴康那阴邪的笑意十分令他不安。
他的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刘大喜,看到她并没有什么问题,他才稍稍放松。
许旭峰听到宋云书都开口了,他便一拍案板,“犯人吴康已认罪,吴山可还要辩解?”
吴山依旧不肯死心地怒吼,“你们没有证据!我不服!我不服!”
“好!来人!把罪证拿上来!”许旭峰在昨晚就拿到罪证了,一脸肃穆地高声呼喊。
然后就有士兵把账本还有一小叠白纸拿了上来,许旭峰看了眼一直坐在下首的师爷,师爷十分恭敬地拿过罪证开始宣读里面的内容。
内容一出,都是一条又一条贪污的罪证,令围观的百姓愤愤不平,愤然地就怒斥着吴山。
这一刻,吴山一瞬间颓然地坐在地上,像个失去了依仗的老人一般,苍老了很多。
见吴山这次再也无话可说时,许旭峰便准备判罪,“好!犯人吴康吴山已认罪,现下判罪为。”
“大人!民女有事说!”刘大喜突然站起来,看向许旭峰,眼神透着几分凌厉。
倒是让许旭峰有一瞬间愣住,他回过神来,便看向宋云书,毕竟这姑娘是谁的人,他还是得问谁的意见不是?
宋云书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椅背,看着他外表平静,实则心里一阵酸楚和不安,为何她突然站出来?难道还是为了吴康?
他知道,他明明不该乱想,可是不知为何,碰上她,他的理智在一点又一点地被磨灭。
他会问自己,若她真的是为了吴康呢?他又该怎么办?放手?不可能!这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他都绝不可能放手!
表面上,他平静如水地对许旭峰说,“让她说。”但他手指紧捏着椅角的动作又出卖了他的情绪。
许旭峰离得那么近,肯定看得一清二楚,非常不理解为什么宋云书突然会生气。
不过许旭峰还是按照宋云书的要求开口,“你且说吧。”
刘大喜现在一心在孙宁的事身上,并没有留意到宋云书的情绪。
一想到吴康和吴山被判罪,他们的罪行不是流放就是被判终身关押在大牢,而作为官员的女眷,最后会去的地方却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不能放任不管,就算是她还了上辈子欠孙宁的债吧。
大家都等着刘大喜的话,就看着她朝许旭峰跪了下来,吓得许旭峰没差点站起来,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宋云书的表情。
果不其然看到宋云书脸都黑了几分。
许旭峰手心冒着冷汗,面上平静地问,“不知姑娘为何故?”
只见刘大喜看着许旭峰,语气带着恳求,对着许旭峰说,“大人,求你救救孙宁姑娘,她是无辜的!”
顿了顿她看向一旁微微震惊的孙宁说,“孙姑娘,如果你是有苦难言,现在许大人在,他一定会帮你的!”
宋云书微紧绷的神经缓缓地放松下来,看向许旭峰慢慢开口,“许大人,本官认为可以听一听那位姑娘的难处。”
许旭峰扯了扯嘴角,看向孙宁,开声问,“孙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本官,本官为你做主。”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孙宁,孙宁捏了捏衣角,抿着唇,看了一眼那边低着头的吴康,她想走,可是她走了,那阿安呢?
见孙宁一直都不说话,刘大喜蹙着眉头,她在犹豫什么?“孙姑娘?”
对上刘大喜关心的目光,孙宁心头微微酸涩,对不起,刘姑娘,辜负你的好意了,她摇着头,“谢谢刘姑娘,民妇没有什么难处的。”
刘大喜看着孙宁,眉头紧锁,把目光投向不远的吴康,她看到吴康低着头,但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她紧咬牙关,今天她救定孙宁了,无论如何!
刘大喜看着许旭峰,在许旭峰还未开口前,她说,“许大人,民女要状告吴康私下设牢以及强占无辜女子!”
许旭峰做官也有几年了,而且在刑部,见过的案件很多,自然看人看事都很准,也就看出孙宁根本没有说真话。
只要孙宁不愿意说出她的苦衷,没人可以帮到她。
但现在这位刘姑娘的行为,倒是有些让他吃惊。
在原主都拒绝透露苦衷的时候,她还愿意为她出头,可见刘姑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娘,倒是真性情方面,也是配得上世子。
“可有证据?”许旭峰开口问,凡世讲究证据确凿,所以他也不可能因为刘姑娘是世子的心上人就不按照规矩办事。
“有!就在吴府某一处院落里,有一处地下牢狱!以及。”刘大喜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疏忽了,孙宁被强迫,除了孙眉可以证明,还有谁?
见刘大喜满脸着急,却又想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证明孙宁是被迫的时候,宋云书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阿十。
阿十接收到来自主子的眼神,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一直低着头的吴康笑了起来,“哈哈,刘姑娘,你这没有证据就说我强占孙宁?就算我现在快下罪了,她孙宁就要可以大难临头各自飞?”
想要离开?不可能!吴康的目光像毒蛇一般阴狠地笑看着孙宁,让孙宁浑身颤抖,紧捏着衣角。
围观人群虽然看透了吴康这样的伪君子,但一听孙宁竟然因为自己夫君被判罪就想污蔑自己夫君是强占自己的,可想,这样的女子实在可耻啊。
一时之间,嘈杂的声音又渐渐地由责骂吴康转向孙宁。
刘大喜蹙着眉头看着吴康,吴康察觉到她的目光,对上她的目光露出一抹得意的邪笑。
这让她觉得十分恶寒还有厌恶至极,此人太卑鄙了!
坐在上面的宋云书看到刘大喜和吴康的“眉来眼去”,心头十分不满,敲着椅背的手指速度加快,显得很是不耐烦。
最能感受到宋云书的情绪变化的许旭峰,显然十分不好受,视线顺着宋云书的目光看去,看到刘大喜愤然地看着吴康,吴康还露出古怪的笑容。
他突然发现,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吴康和世子是情敌?
暗自琢磨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难怪世子让他把吴康的罪行放大。
原本吴山的罪行是最大,需要流放出境,吴氏家族五代之内不可为官,而吴康是协助吴山流转官银,操控赌坊,此罪可判十年监禁。
但世子特意吩咐过他,若是有吴康其他罪证,需要判他和吴山同等罪行。
自然吴康被判罪,他的女眷不可能免俗,是要被充为官妓的,所以刘姑娘才会帮孙姑娘吧。
许旭峰这么一想,就想通了当初为什么世子会这么吩咐他了。
“刘姑娘,我真的谢谢你,算了吧。”孙宁低着头,似乎在忍耐着最大的痛苦才能说出最后那三个字。
刘大喜忍着想要骂孙宁的心,对孙宁竟生出一股无力感还有怒其不争的感觉,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孩子?
“呵呵!刘大喜,你以为你很善良?很有正义感?可是她不接受啊,哈哈,她不可能离开的!”吴康那得意的嘴脸,让刘大喜暗恨不已。
为了吴安,孙宁哪也去不了,只要吴安活着,她一辈子都只能受他吴康的束缚!
吴康正得意地笑着,突然有一道很是虚弱的男声传来,瞬间让吴康僵住。
“小康,你放了孙宁吧。”
众人便看到一个步履蹒跚,很是削瘦虚弱的男子被一个士兵搀扶着走了出来。
而更是呆住的人,是吴山,他原本颓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在听到吴安的声音时,他沧桑的眼睛一下子泪目了。
吴山不可置信地转过身去找那把声音的主人,直到看到了一个失踪了十年之久的人后,他的嗓音都沙哑了。
朝着一身灰色衣裳,身体削瘦,肤色苍白的吴安悲凉地喊了一声,“安儿!”
吴山挣脱着要爬过去,却被两个士兵挡住,他只能满脸泪痕地伸出一只手,“真的是你?安儿!”
吴安看到老了许多的吴山,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本就嘶哑难听的声音更是暗哑了一些,“爹,是孩儿不孝。”
说着吴安便松开士兵搀扶他的手,轻声说了谢谢后,就朝吴山跪了下来。
孙宁一看,脚步想要上前,但终究还是没有动,她没有资格。
吴山不敢相信又有一种重新找回了希望的感觉,赶紧催促吴安起来,“安儿!快起来,快起来!”
他最喜爱的儿子回来了,他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很开心,可是看到吴安削瘦的身子,苍白额的脸庞,顿时便心酸起来。
但此时不是什么父子重逢的时候,吴安转了个方向,朝许旭峰一叩首,“草民吴安拜见两位大人!”
当刘大喜看到吴安出现之后,才明白孙宁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多半是为了吴安。
吴家获罪,吴安很难逃脱,就凭他是吴家人。
但也不是不可以,她把视线转向吴山,就看吴山是不是真的爱着这个消失多年的嫡子了。
“嗯,你是吴山何人?”许旭峰点头,倒是觉得这个吴安比起吴康让人顺眼几分。
吴安挺直腰,朝着许旭峰拱手,字正腔圆地回答,“回禀两位大人,我吴安,乃吴山嫡子,吴安。”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掀起千层浪。
“什么!吴安?”
“他说他是吴安?那个失踪了十年之久的吴家嫡子吴安!”
“天呀!”
“太惊恐了,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见到吴安?”
也有不知情的人会小声地问,“吴安是何人?”
知情的人就非常激动地说道,“吴安你都不认识,十年前那个十五岁就一次便考中秀才的吴安!”
顿时听了这话的人,瞪大眼看清楚吴安为何长相了,十五岁考中秀才!这真的是安宁县绝无仅有的!
当然也有人不懂科举,所以很小声地问,“十五岁考中秀才很厉害吗?”
站在一旁的人看着那个问这个问题的人,像是很惊异,“你竟然不知道十五岁可以考上秀才有多厉害?”
那老实人摇头,那人一看问出这话的人一身衣衫褴褛,便好心解释,毕竟很少碰到不懂科举的人。
他就说,“每年参加院试的就有一万多人,可是能高中秀才的,也不过一百人左右,而高中的一百人里往往年纪小于二十五岁以下的更是寥寥无几!别人考秀才,往往从十几岁开始考,考到年老才高中,而他吴安,竟考了一次便中了!”
那人说的很起劲,一旁人听了也是很兴奋。
这么说,吴安真的是一个人才,可惜,为何会失踪多年?
若是没有失踪,那他后面的成就真的可想而知。
许旭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宋云书,似乎一点也对吴安此人没有一丝兴趣。
但转念一想,世子可是十五岁便有机会可以连中三元了,便换作是他,这真的是没什么。
可惜不知为何他会放弃,直到几年前他才去参加的科举。
但因为世子当众下了圣上的面子,才被贬谪离京的,不然世子也不用离开京城,到处风餐露宿,还要远走奔波。
顿时许旭峰很是心疼地看了眼宋云书,他家世子太惨了。
宋云书抬眸看了眼许旭峰的表情,神色微冷,许旭峰一看到,立马收起一副心疼的表情,呵呵,他可怜谁不好,可怜世子,他怕不是傻子。
对于众人的追捧,吴安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一直保持着拱手的状态,举手投足都是守礼守节的气质。
让许旭峰倒是有几分赏识之意。
站在一边僵住的吴康,迟迟不敢抬头看吴安,他这位嫡兄,自从关住他之后,便很少去他了。
这时,阿十回来了,只见他跑到宋云书面前,弯腰在宋云书耳边耳语。
然后许旭峰便听到宋云书轻声开口,嗓音透着几分慵懒的意味,“许大人,有新的证人和证据来了,好好看着办,还有,让她起身。”
前面那些话,许旭峰觉得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可以听出宋云书后面那一句话带着几分重音,这才是重要的吧。
他抽了抽嘴角,心里无语但嘴上也得挂着笑容说,“是的。”
接着宋云书轻声说,“阿十。”
阿十点头称是,然后走到许旭峰身边把刚刚和宋云书说的话再转述一遍。
听完之后,许旭峰只想给世子一个大拇指,果然对待敌人,世子永远不会心慈手软,只会心狠手辣。
许旭峰点头,然后拍了拍案板,“来人!传证人陆韵!然后,刘姑娘,你站起来吧。”
说完,他自己都有点不太自在。
刘大喜一愣,看了看宋云书,他对她勾唇浅笑,就知道是他吩咐的。
可是现在,是在公堂之上,哪能这样,于是,她便开口说,“不用了,许大人,这是公堂,民女理应跪着。”
原本有些人看向刘大喜吱吱喳喳地你一句我一句,觉得这女子竟然可以得到优待,都在猜测是不是和高堂上的哪位大人有关系。
许旭峰见刘大喜一意孤行,再看世子也没说什么,便作罢,继续传声让陆韵上来。
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可能不熟悉,都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是何人。
但在场认识此人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吴康,吴安还有孙宁。
孙宁一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瞬间就红了,泪水不停地往下流,抬起头看朝那边看去。
直到看到有一个拘着背,脸部都已经看不清容貌的妇人,她拄着拐杖,在一个士兵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当看到妇人手背上那个红色胎记,她终于忍不住了地叫出声,“奶娘!”
老妇人似乎有些耳背,隔着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听到有人喊她。
她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在看到孙宁时,老妇人一下子就哽咽了,“我的宁儿!”
这时孙宁不顾一切地跑到陆韵面前,伸手就抱住了陆韵,“呜呜呜呜,奶娘,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呜呜…”
“宁儿,我的宁儿啊!”老妇人伸出苍老又瘦弱,满是褶皱的手轻轻抚上孙宁的背部,苍老的声音哽咽沧桑。
许旭峰有点头疼,怎么每次来一个重要的人证就来一次久别重逢的戏码,他还要不要审案了?
他抬起案板拍了一下,厉声说道,“人证陆韵!你身前的女子,你可认识?”
陆韵睁开那双灰灰浊浊的眼睛,眼睛带着几分湿润,松开了孙宁,颤抖地想要跪下来。
“您不需要跪着,请回答本官问题便可。”许旭峰不太忍心让一个有伤又年迈的老人跪下,便说。
陆韵听到可以不用跪,便点头,然后慢慢地开口道,“认识啊,这是我东家的大小姐孙宁,我便是她的奶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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