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深秋的阳光透过凯旋门的拱顶，在协和广场的喷泉池边投下金色的光斑。许棠站在金匠奖颁奖典礼的后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垂上的 "锚定" 耳钉 —— 那是用制作胸针剩余的紫檀木屑与银粉压制而成，此刻却感受不到往日的温润。手机屏幕上陆屿发来的加密消息正在闪烁，每一条都像重锤敲在她心上。
"顾总已连续 48 小时未合眼，阿波罗资本突然增持顾氏 15% 流通股，董事会要求召开紧急会议。"
"对方散布谣言称顾氏并购案涉及财务造假，港股早盘低开 8%。"
"阿波罗资本创始人詹姆斯・沃克抵达沪市，入住半岛酒店顶层套房。"
许棠看着 "阿波罗资本" 这个名字，想起三年前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报道 —— 这家以恶意收购闻名的国际资本大鳄，曾用做空手段摧毁过三家百年企业。她想起顾沉舟在巴黎机场送别时，明明眼底布满血丝却依旧笑着说 "等你拿奖回来"，心头骤然一紧。
"许小姐，该上台了。" 助理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聚光灯下的领奖台近在咫尺，而她满脑子都是顾沉舟在董事会上力排众议的模样。当主持人念出 "金匠奖最佳东方美学设计奖 —— 许棠" 时，她接过奖杯的手指都在颤抖。
后台休息室里，许棠避开媒体围堵，拨通了陆屿的电话："阿波罗资本的软肋查得怎么样？"
"很难，" 陆屿的声音带着疲惫，"他们用了十八层离岸公司控股，资金流向扑朔迷离。不过……" 他顿了顿，"顾总让我告诉您，别担心，他能处理。"
许棠捏紧手机，看着窗外巴黎铁塔的倒影，忽然想起沈砚之弟子佐藤先生在答辩后递给她的名片 —— 背面用中文写着 "若需东京人脉，可找山下商事松本社长"。她想起顾沉舟说过，阿波罗资本正在争夺的 "琉璃顶" 二期项目，关键技术专利掌握在日本山下商事手里。
"陆屿，" 许棠的声音陡然冷静，"帮我订今晚飞东京的机票，用我母亲的旧护照。"
十二小时后，东京银座的樱花会馆里，许棠穿着母亲留下的和服，坐在松本社长对面。茶室里飘着玉露茶的清香，墙上挂着沈砚之早年的水墨画。
"令堂是我见过最有风骨的设计师，" 松本社长放下茶盏，看着许棠腕间的银镯，"当年她宁可放弃奖项，也不愿用我的专利去讨好评审团。"
许棠低头看着银镯上的缠枝莲纹，想起母亲日记里 "专利如骨，不可轻弃" 的字迹："松本先生，阿波罗资本想通过山下商事获取 ' 琉璃顶 ' 的超导玻璃专利，对吗？"
松本社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许小姐消息很灵通。詹姆斯・沃克承诺给我们三倍市场价，还暗示能帮我们打通欧盟市场。"
"但他会在收购顾氏后，立刻将专利束之高阁，" 许棠指尖划过茶盏边缘，"就像三年前他们收购法兰克福钟表厂后，毁掉了所有手工生产线。" 她推过一份文件，"这是阿波罗资本在东南亚市场的专利侵权诉讼记录，其中就有山下商事正在开发的智能玻璃技术雏形。"
松本社长拿起文件，老花镜后的眼睛逐渐眯起。茶室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许棠想起顾沉舟在木匠铺说 "真正的对手不会攻击你的铠甲，只会瞄准你的软肋"，忽然明白阿波罗资本的真正目标不是 "琉璃顶"，而是顾沉舟本人 —— 那个试图将传统工艺与现代科技结合的理想主义者。
凌晨三点的沪市，顾沉舟站在顾氏大厦顶楼，看着窗外被乌云笼罩的黄浦江。办公桌上散落着阿波罗资本的调查报告，最上面是詹姆斯・沃克的照片 —— 那个在华尔街以 "秃鹫" 闻名的男人，此刻正用卑劣的舆论战和股权突袭，试图击垮顾氏的收购计划。
"顾总，" 陆屿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加密卫星电话，"东京的松本社长来电，说有关于阿波罗资本的重要信息。"
顾沉舟接过电话，听到松本社长用生硬的中文说："顾先生，我们决定拒绝阿波罗资本的报价。另外，许小姐让我转告您 ——' 锚定本心，方得始终 '。"
顾沉舟握着电话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想起许棠设计的 "锚定" 胸针，想起她在巴黎答辩时说 "设计的灵魂需要锚定热爱"，忽然明白了什么。松本社长随后发来的邮件里，附着阿波罗资本通过离岸公司洗钱、操纵股价的关键证据，其中一笔资金流向赫然指向林氏集团的海外空壳公司。
"通知法务部，" 顾沉舟的声音带着冰碴，"把所有证据提交给证监会和联交所。另外，" 他顿了顿，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鱼肚白，"帮我订最早一班去巴黎的机票。"
四十八小时后，巴黎左岸的咖啡馆里，许棠看着推门而入的顾沉舟，他眼底的红血丝被精心打理的胡茬掩盖，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松本社长把你做的事都告诉我了。" 顾沉舟坐在她对面，雪松味混着巴黎深秋的梧桐叶香，"用母亲的旧关系网，调取阿波罗资本的海外诉讼记录，甚至亲自飞东京……"
"你也没告诉我，阿波罗资本和林氏集团有勾结。" 许棠推过一杯热巧克力，"詹姆斯・沃克想借收购顾氏来洗白林氏的黑钱，对吗？"
顾沉舟端起杯子，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他没想到，会有人为了一个设计师，把东京的老牌财阀都惊动了。" 他顿了顿，看着她眼下的青黑，"许棠，你本可以置身事外。"
"我们是锚定彼此的。" 许棠拿起桌上的金匠奖杯，月光石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你的敌人，自然也是我的。"
顾沉舟看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真正的爱人是战友，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为你挡箭。" 他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新的袖扣 —— 银质扁舟的船锚处，镶嵌着一小块从东京带回来的紫檀木。
"在东京让工匠加急做的，" 顾沉舟替她戴上袖扣，"以后别再一个人冒险。"
许棠看着腕间与他成对的袖扣，忽然笑了："那你也别再假装没事。"
咖啡馆外传来街头艺人的手风琴声，许棠看着顾沉舟重新亮起的眼眸，忽然觉得，这个共同的敌人不仅没有击垮他们，反而让彼此的锚定更加牢固。当阿波罗资本的丑闻在全球财经媒体炸开，当林氏集团因洗钱被立案调查，她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他们赢在了彼此的信任与支持。
"顾沉舟，" 许棠忽然想起什么，"我父亲的墓前，该去看看了。"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等处理完国内的事，我们一起去。"
阳光穿透咖啡馆的玻璃窗，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许棠看着腕间的袖扣，忽然明白，所谓共同的敌人，不过是命运给相爱的人出的一道考题。而她和顾沉舟，已经用彼此的真心，交出了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