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磨磨蹭蹭干什么？”
“开拖拉机都能这么慢，你到底会不会开，我们花钱请你来，是让你偷懒的吗？”
在监工队长的骂声里，江长英开着拖拉机停下。
“你给我下来！”监工敲着另一台拖拉机，“还有你，你们俩同一个组的，为什么进度差这么多，你怎么搞的，会不会配合？”
另一台拖拉机上的也是女孩，她跳下来之后不满的瞪了江长英一眼，“队长，我这是正常速度，而且为了照顾她，我还特地放慢了速度，都这样了她还跟不上，明明是她的问题，才不是我不配合！”
监工队长一听，责备的眼神立马射向江长英。
江长英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低着头，“对不起，是我慢了，队长别生气，我会努力跟上的！”
任务本来就急，多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完不成，队长虽然愤怒，却顾不上骂人，便道，“对不起有什么用，别以为你是姑娘家我就不敢罚你！”
“你们这组给我听好了，反正从这一片到那一片都是你们的工作，你们要是收不完，今天就别想下工！”
女孩顺着队长指示的方向望去，顿时不情愿了，“那不行，队长，我不要跟江长英搭档了，她动作这么慢，跟她一起干活，我们今天肯定干不完！”
“我，我要申请换人，反正跟谁一组我都不要跟她一组！”
她话音一落，在地面劳动的六个人对视一眼，纷纷举手赞成，“对，江长英太慢了，耽误我们收粮食，我们要换人！”
上面下达的任务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要是因为某个人导致的收不完粮食，他们都不敢想，这次的后果得多严重！
正好这时候，其他组的拖拉机来卸粮食，女孩眼前一亮：
“队长，我之前都是跟建华一组的，我俩干活都有默契了，结果你硬要我跟江长英一组，要不现在你把建华调过来吧，让江长英跟另一位男同志配合！”
“那不行，江长英这么慢，拖累我们组的进度，我不要跟她一组！”男同志也不乐意，他看着建华，“建华，你我可是好哥俩，分组之前你就答应了要跟我一起干活，现在你要反悔？”
叫做建华的男同志看了眼同伴，再看一眼女孩和江长英，“队长，我们组的活都干一半了，江长英这组才不到三分之一，我不换。”
说完，他跟同伴对视一眼，两个人开着拖拉机走了。
他们组在地面工作的六个人齐齐打量江长英，面带嫌弃，“干活这么慢还想来我们组，做梦呢你？”
“就是，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想来我们干得快的这组！”
“连累其他人还不够，还想连累我们？”
女孩被曾经的搭档建华忽视，心里一阵恼火，可建华都走了，她无处发泄，只好把气撒在江长英身上。
“都怨你，你不会开拖拉机来这里干什么，想钱想疯了吧，你个祸害！”
说着，她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了江长英一把！
江长英没有一点防备，还沉浸在刚才被两个小组当成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失落里，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颗定时炸弹，谁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扔出去。
于是她被推一个踉跄，好死不死，还踩在一块石头上，她骤然失去平衡，眼看要摔倒在地！
她低呼一声，害怕的闭上了眼——
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先到来的，是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稳稳扶住。
“我跟你换，我们组也完成了一半，你去了也没吃亏，行了吧？”张志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江长英睁开眼，像是被扶着自己那只手臂的温度烫到一样，急忙跳出两步。
还没等她开口道谢。
张志国的搭档跳出来，“你脑子让驴踢了，好不容易跟我干完一半，你要去跟江长英搭档，收这么大一片田，没事吧你？”
“我说真的！”张志国扭头看着监工，“队长，你让这位女同志跟我换好了，反正我跟小江也是一个村的，我俩肯定合得来，而且您放心，下工之前干不完，我和小江一起干，保证不耽误其他组的进度，您看行吗？”
刚才江长英踉跄，队长就真怕她摔出个所以然，现在他也不好意思责怪江长英，就点点头：
“那好吧，志国你跟小江一组，你们没意见吧？”
女同志本就是国营农场的，干活一向利索，不会拖太大的后腿，张志国原先的组员干脆的点了头。
江长英这组的，看见换过来的是干活虎虎生风的张志国，也没什么意见，跟着点头。
“那行。”队长催促着，“既然没意见就赶紧干活吧，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丑话说在前头，反正谁干不完，谁就别想休息！”
这时候，江长英才找到说话的机会，她感激的看了眼张志国，“谢谢你啊……”
“没事，谁让咱俩一个村的，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他摸摸鼻子，带笑的眼睛却亮晶晶的。
不知怎的，看到这的江长英，心口传来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她也无法形容，只是觉得……很开心。
江长英抿着唇瓣，只当是自己不会在被人当成皮球踢的开心。
话不多说，两个人坐上拖拉机，风风火火的开进田里。
因为一开始就耽误了进度，就算有张志国帮忙，他们这一组，也没能在下工的时候收完这一片的粮食。
这时候已经入夜，甚至连照明的大灯都熄了，监工队长站在远处，“粮食都收完了，就差把粮食拉走，反正也不多，就七八亩地，张志国，是你说干不完自己干的，别耍赖啊！”
“放心吧，我肯定给您收完。”
张志国浑身都湿透了，额前的头发甚至湿得打绺，他抹一把汗，“就是这天都黑了，没有灯看不见路，您通融通融，给我们点一盏小灯？”
“……你等着。”
刁难他们对队长自己也没有好处，想着，他转身找来一个手电，“拿着，别弄坏了，明儿一早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