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一群村民干脆反客为主。
找针线,划火柴。
可十根手指头都试过了,小拇指甚至被扎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子,王翠仍是双目紧闭,没有任何知觉!
见此,村民一个赛一个发懵。
“不是,这咋回事啊?”
“难不成王翠中邪了?”
“这什么情况?”
李铁柱更着急,以至于脸上带上了烦躁,“你们王家什么意思?好的很啊,口口声声舍不得志伟死,要自愿捐肾,可现在呢?你们既然不想捐,一开始就开口,搞得现在张家粮食都卖了,进城的介绍信开好了,车票也买好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结果,都这时候了,你们却出尔反尔?!”
他愤恨的咬着牙关,“不行,我得回去告诉张家!”
“不许去——”
王二狗忽然一声暴喝,甚至直接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带着些许狰狞。
“你是仗着自己的地盘,就想对我下手?”李铁柱扫视一眼旁边的村民,“好啊,我算是长见识了,你们是要仗势欺人?既然这样,那从今以后,我李铁柱,打死也不做你们村的生意,把手撒开!”
就算王二狗不撒开,匆匆赶来的村长一把拍掉他的手。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又闹到了这个地步?”
正说着,外头吵哄哄的,更有一阵吆喝,“王家的,快出来啊,咱们得抓紧去镇上,否则就赶不上第一班进城的车了!”
是张五叔的声音。
茅草屋外面的黄泥路上,牛拉着车缓缓驶来,后面是李晚晴和张志伟,以及两个大包袱。
甚至张浩也跟着来了,正扯着嗓子,大声喊娘。
听见动静的李铁柱顺势跑出去,“天杀的,王家耍赖,不打算给志伟捐肾了!”
“啥?!”
牛车上的几人齐齐一愣,后面赶来的其他张家族人也是如此。
不等他们问,李铁柱就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昨天在我们村,王翠明明还好端端的,结果今儿一早就叫不醒了?肯定是王家故意搞的鬼!”
张五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铁柱,这可不兴开玩笑!”
为了这次的进城,张家族人各自都卖掉了家里几十斤粮食,七婶甚至当掉了陪嫁的银手镯,就连赵细丫也把王家赔的二十块钱拿了出来,好不容易才凑够了六百五十块。
包括看病的证明,进城的介绍信,贫农证明,光是办这些东西就在村里和公社跑了好几趟。
甚至是进城的车票,也是张五叔一大早去镇子上蹲点买的。
现在呢,王翠又不捐了?
那他们所有的准备,就全都作废了?
“我当然没开玩笑,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进去看,王翠就躺在床上,死活不起来,哪怕拿针扎都不醒!”
李晚晴快人一步,跳下马车,直接就冲进屋里,未过两秒,张家人就听见了她的叫骂。
“王翠,你敢耍老娘——”
屋里,李晚晴掐着王翠的脖子!
王老太终于缓过神来,扑上去将她撇开,“别碰我闺女!”
她恨不得啖李晚晴的血肉。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一睡不醒的人应该是李晚晴才对,怎么就变成自己的闺女了?
肯定是李晚晴搞了什么鬼!
肯定是!
因为怀恨在心,她把人撇开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李晚晴被撇的退后几步,险些撞在墙上!
好在赵细丫及时进来拉了她一把!
只望了一眼床上的王翠,赵细丫就放开了嗓子,“是独眼丁,王翠吃了独眼丁的药!”
啥情况?
好端端的,咋又扯到了独眼丁身上?
“我看见了,前几天我来你们村子偷人时都看见了,王二狗大清早就跑去独眼丁的破屋子,拿了一包药,原以为是给他疯疯癫癫的儿子用的呢。可谁知道啊,为了报复张家,王二狗竟然狠心给亲闺女下药?简直是丧尽天良啊,没人性啊——”
名声和脸面,赵细丫是从来不在乎的,更别说早几天,李晚晴还借着来看张滨的由头,向她道歉,请她帮忙!
今天,她就是啥也不要了,也得把张志伟和王家的算盘砸个稀烂!
屋外的张家人听到这儿,脑门一热就冲了进来。
霎时间,逼仄的茅草屋就涌进了数不清的人,尤其王翠的屋子,都快站不下脚!
“天爷啊,真让人开眼,原来王家就没想过给张志伟捐肾!”
“这不是故意戏弄张家吗?王家的心忒黑!”
“就是啊,既然不愿意捐,那一开始就明说,谁逼他们了!”
“王家真是造孽,这么戏耍别人,就不怕遭报应?”
张志伟也跟了进来,他怔怔看着床上的王翠,忽然哽咽一声,两只手捂住脸!
就算这样,人们也能从他颤抖的手和肩瞧出悲痛。
众人心想,张志伟肯定是伤心欲绝,不愿面对事实了。
若换位去猜测,任谁被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媳妇这般欺骗,都会不愿接受的。
可只有张志伟自己知晓,坏了,他装病的事要坏了!
村长眼前一黑,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他就要上去死死抽王二狗了!
丢人呐!这事传出去,他们村还如何做人?
眼下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他只得死咬着牙关,安排道,“够了,都闭嘴,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把赤脚大夫和独眼丁给我找来!”
村民这才如梦初醒,“对对对,找独眼丁!”
只要把王翠叫醒,事情或许还能挽救!
可事与愿违,比赤脚大夫先来的是独眼丁,他只望了一眼床上的王翠,“我不是已经说了么?这药只能给牲口吃,如果人吃了,少则睡一整天,多则两天三天,你自己犯糊涂让闺女吃,关我啥事?”
“没办法解,你们找别人去!”他眯着眼睛,伸手挡着烈日,远远走了。
赤脚大夫也来了,更是摸不着头脑,“是吃错药了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症状,睡了这么久,催吐都不行,只好等药性过去。”
说完,他也收拾药箱,摇头叹气的走了。
张五叔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是身旁的张家小辈眼疾手快才将他扶住。
“你们……你们王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指着王二狗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你们不情愿,大可直说,为什么要这样戏耍我们张家?”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