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藕白的手臂从窗里伸出来，抓住张志伟的胳膊！
张志伟浑身一颤，差点没吓得把这只手打飞出去！
“别走啊，志国，我就知道是你！”
窗后面传来赵细丫吐气如兰的声音，那只手臂柔弱无骨，细腻的指腹和圆钝的指甲还一寸寸划过张志伟的手臂，给他带起阵阵的酥麻。
可张志伟一动也不敢动。
赵细丫继续话：
“死鬼，明明心里有我，白天还把我的绣花鞋扔那么远，害得我好苦！”
“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有苦衷，毕竟张志伟在你旁边，你不好把鞋给我捡回来对不对？没事，现在只有你和我了，并无旁人，进我屋里坐坐？”
张志伟哪儿敢？
王翠只给了他半个小时的时间，仅够他一来一回，与赵细丫搭话哪怕是几句，他就得晚回去几秒。
他抽出胳膊，回忆着弟弟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声线，“……不，不用了，那天晚上吓着你了，粮食先收下，我得走了。”
那天晚上？
窗户后面的赵细丫眉头一挑，真是张志国？
不可能！
她看男人看走眼了？
“别着急，我有东西给你。”
不容她多想，她猛抓住窗户外面那只手臂，把提前准备好的纸条塞进粗糙的男人掌心，“你可一定要打开看！”
“好，好。”
张志伟沉着声音，连连答应，他撒腿就跑，啥也顾不上就扎进屋外的杂草丛里，消失不见。
他虽跑得快，窗里的赵细丫借着隐隐约约月色，仍是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那就是张志国白天所穿的汗衫，她不会认错！
赵细丫依旧不敢信，可手上真真切切多了半袋粮食……
回了家里，张志伟气喘吁吁的关上门。
“咋这么久？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别的了？”王翠质问，紧抓着张志伟左看右瞧，上下打量，就差搜身了。
“当然没有！”
张志伟连忙道，掸了掸身上的衣服，“东西一送完就回来了，一刻也不敢耽误，你看，我急得连志国的汗衫和鞋子都没脱……对了，赵细丫还给了我一样东西，你先看，我去脱衣服和鞋子。”
倒也确实，半小时仅够来回，谅张志伟也干不了其他。
王翠也就不再逼问他，接过递来的东西，摊开后，赫然是一张纸条，上面隐约有字。
“明日三更，屋里见……”
念出上面的字之后，王翠咬牙切齿，恶狠狠拧了拧换好衣服的张志伟，“我就知道你不安分！张志伟，你跟那寡妇说什么了？她为什么要给你塞这样的纸条？”
她声音又急又气，床上睡得正香的张浩也被吵醒，哼唧了两声。
张志伟见状，忙捂住张浩的耳朵，轻声哄了哄，张浩微皱的眉头才抚平，安心睡去。
“生啥气？你想想，有了这纸条，我们把它塞进志国的口袋，这事不就成了？”张志伟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到时候被娘看见，就凭娘对赵细丫的厌恶，志国还能逃过这一劫？”
王翠的怒气似被针扎破的气球，一下就瘪了，仔细一想，唇角勾起笑，“对啊，志伟，还是你聪明！”
她把纸条重新叠好，“东西交给我，等明天去上工了，我想办法把它塞进志国的房里……”
隔壁的两间屋子里，张志国和李晚晴睡得正香，对此毫无察觉。
清晨。
“工号都唱两遍了，志国快些穿鞋，别迟到了！”
李晚晴催促着。
张志国把最后一口粥刨进嘴里，放下碗筷就急忙穿鞋，结果摸了一手的泥，他翻转鞋底一看——
奇了怪，昨晚上他刚刷的鞋，一觉起来，鞋底为什么又沾满了泥土，而且还是一些乌黑的淤泥，和田地上的黄土不一样。
容不得他多想，再不出门就真要迟到了。
另一边，急着上工的李晚晴并未察觉出不对劲，反而是王翠，在赵细丫来上工的时候，脸上表情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好歹没偷懒。
一起工作的妇女们扯出个笑脸，“细丫也来了，正好，今天咱人都齐了，大家伙好好干，早点干完，咱就能早点回家歇着。”
其他人的视线在李晚晴和赵细丫身上来回，不过这俩人也不知什么情况，如同约好了似的，谁也不搭理谁。
王翠就在一旁看着，心里仍想着纸条，也不知张志国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一天的时间眨眼过去，又是夜里。
村里的人都进入梦乡，河边小屋里的赵细丫虽然睡了，脑海中却思绪万千，毕竟前天晚上，张志国可是实打实接了她的纸条，也不知今晚他来不来。
三更天都过了，仍未见人影。
赵细丫熬不住，睡意昏沉。
就在此时，她屋里传来窸窣声，更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她床边，甚至伸手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游走。
赵细丫有所感觉，却并不慌张，肯定是张志国来了。
她也不管，困得睁不开眼，就闭着眼睛迎合……
天一早，李晚晴的眼皮子直跳，心头也有些无端发闷，好像有啥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今天是月底，是雪梅放暑假回家的日子。昨天的晚上，她特意让志国跑去李家，劳烦大勺顺路接雪梅回来。
可眼皮子一直跳，该不会是雪梅回来的路上有什么不测吧？
李晚晴想着，心头更加不安！
“王翠，下午的活儿不重，你顺带帮我干了，我要去镇子上把雪梅接回来。”
她顾不上许多，交代完，连午饭也没吃，就离开了家。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张志国就出事了——
“张志国，家里的粮食要吃完了，你再多给些，没有粮食的话，钱也行，张滨下学期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多少都行，你看着给。”
张家，一家人好好坐在堂屋里吃饭，就听到了赵细丫的声音。
回头一望，赵细丫不知何时进了院子，正对着张志国抛媚眼！
这大中午的，日头毒辣，谁家不是敞开了门吃饭。
赵细丫又不住这儿，来时还扭着腰肢，踏进院子后，说话的声音也不小。
所以，几乎是刚出声音，好几户邻居就都听到了，好奇的探出脑袋往张家的院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