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站在原地，想走，怕发出动静。
若不走，又颇为尴尬。
就在她犹豫着如何是好的时候，再次听见赵寡妇和老刘的对话：
“等会儿，昨晚的男人好像真不是你！”
赵细丫推开身上的老刘，俏丽的脸蛋浮着思索。
老刘急不可耐，又要俯下身去，“不是就不是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啥？来，让我香一个……”
“我当然介意了！”赵细丫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狗日的，摸了老娘的身子啥也没留下就跑，天底下哪儿有这种好事？从来都是我赵细丫占别人便宜，却是常年打鸟，一朝被鸟啄了眼睛！让人白白占了便宜！”
“奇耻大辱，我赵细丫可咽不下这口气！”
“别让老娘知晓昨晚上的男人是谁……”
感觉再听下去就要出事了，王翠不敢久留，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奔上一旁的大道。
张志伟已经等了许久，见了王翠，立即抱怨道：“咋来这么晚，再晚一点我就饿死了！”
王翠拉着他，到了边上的树荫下坐着，把方才所见到的告诉了他。
“不就男人女人那点事吗？瞧见就瞧见了，别声张就行，否则该得罪人了！”张志伟听完并不在意，只一个劲的低头扒饭。
“重点是这个吗？”王翠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你是不是忘了？你娘最讨厌的就是赵细丫，十年前还跟她结过梁子！”
“那咋了呢？”
“你动脑子想啊，要是赵细丫一口咬定昨天晚上摸进她屋子的男人是志国，你觉得娘听到了，不得把志国打个半死？那以后，志国想伸手要钱，你娘还能给他吗？”
这想法，是来时路上所琢磨，电光火石之间浮上了心头。
张志伟扒饭的手一抖，猛然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着王翠，也就是鼓鼓囊囊的嘴说不出话来，不然肯定要跳起来，再大喊一声妙啊！
王翠知晓他终于明白了。
“这主意好不？”王翠脸上难掩得意，“我就说嘛，关键时候还得我出马！”
张志伟拍了拍胸口，咽下嘴里的饭，“媳妇，你简直跟老丈人一样，脑子都这么好使？”
“那你讲讲，要如何才能让赵细丫咬死了昨晚的男人是志国？”
王翠眼珠子打转，片刻后，凑到了他耳边低语，“你这样，下工之后带着志国从赵细丫的屋子前路过……”
有了盘算，下午干活的时候，张志伟腰也不酸了，浑身都是劲，时间嗖一下过去，转眼就是下工号响遍整片田野的时候。
他扛上锄头，找到了志国，“跟我去河边一趟，小浩昨天闹着要一条小鱼，我摸鱼不行，你得帮帮我。”
张志国想也不想，“这有啥难的，走！”
去河边，自然就要路过赵细丫的屋子。
隔着老远，就见赵细丫十岁的儿子张滨在家门前的台阶上玩，大开的门里面，是赵细丫收拾屋子的背影。
张志伟拍了拍志国的肩，“还没问呢，昨晚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了，我起夜见你晃晃悠悠的出了院子，好像就是往河边走，咋的，你大晚上还偷偷跑出来玩水？”
这段时间吃好睡好，张志国睁眼就是大天亮，什么时候半夜起来过？
“你看错了吧，昨晚压根就没起啊。”
张志伟信誓旦旦，刻意拔高了声音，“哥不可能看错，确实见你出去了，今早洗漱的时候我还特意瞧了一眼你的鞋子。你鞋底都是泥，如果没出去，咋可能这么脏？”
赵寡妇的屋子离河边很近，如果走一圈。鞋底当然会有泥。
“不可能吧？”志国抓了抓头发，“我如果出去了，自己咋可能不知道，别瞎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有一只鞋，忽然就砸在了他脑袋上，旁边还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张志国，帮我把鞋捡回来。”
是赵细丫。
她正倚靠在自家的门框前，身躯娇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一只脚上穿着绣花鞋，另一只脚光着，白嫩的脚丫就这么踩在青石台阶上。
张志国低下了头，看见了面前的绣花鞋。
张志伟眸光转动，赵细丫肯定是听到了自己说的话，他压下心中的得意，推着张志国的肩：
“志国，人家喊你呢，赶紧帮忙把鞋捡起来还给人家。”
说着，他的眼神还迅速在赵细丫窈窕的身上掠过，又贪婪的收回，心下想着，不愧是村里最不安分的寡妇，这身段真没得说……
张志国上前两步，拿起了那只绣花鞋。
倚着门框的赵细丫勾起笑，一双上扬的狐狸眼里流着妩媚。
成年男女，一个扔鞋一个捡鞋，其中自然意味颇深。
张志国站在原地打量她。
她也在打量张志国，刚二十岁的年纪，因为劳作而有着一身的精肉，算不上强壮，但他被风吹起的汗衫底下充满力量的公狗腰，瞧得赵细丫心痒痒。
赵细丫伸出手，正要勾勾手指——
就见张志国拿着她的鞋往前一奔，胳膊在空中抡了一圈，绣花鞋就以一道抛物线飞出去，“哗”地一声投进水里，溅起一圈水花和层层的涟漪！
“我去你的！”
张志国隔空指着赵细丫的鼻子开骂，“你拿鞋子砸我，不道歉就算了，还要我把鞋捡回去给你？”
“你算老几啊，就敢拿鞋砸我？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想要鞋，你自个捡去！”
说完，他冷哼一声，扛着锄头转身就走。
赵细丫人都傻了，不是，她媚眼是抛给瞎子看的吗？张志国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她当寡妇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种败仗！
“张志国，你滚回来，听见没有，我让你回来——”
她站在台阶上大喊，尖细的声音满是气急败坏。
目睹了这一切的张志伟，抬脚跟上亲弟弟的步子，望见他的背影，心头一阵无力。服了，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出志国这傻小子是一根筋，还不开窍！
人家赵细丫扔绣花鞋，明明是示好的意思。
咋在他的眼里，就成挑衅了？
失策啊！
张志伟按了按太阳穴，打算回家之后，再与王翠商量商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