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某地,放眼望去是一片苍茫的沙黄色。
就在这片沙黄里,一片红砖房子安静的伫立,风卷起黄沙的时候,一辆深绿的军车颠簸着,驶向有警备员看守的大门。
不过看到车牌号和驾驶员,警备员并没有拦下车子检查,而是敬了个礼,严肃而庄重的给车辆放行,并注视着它开向这片房子的深处。
这是首长的专车,不用拦,也没有必要。
“叱——”
车轮咬着地面的黄沙停下,车门应声打开,一双陈旧的军靴从车上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张宪祥呢?”
“首长您来了。”上前的人微微颔首,“今天不是他值班,他应该在寝室。”
“那我就去寝室找他,你们忙你们的,不用跟着我。”
跟在首长身后的人见怪不怪,应了一声,转身各干各的去了。
红砖房里工作的人都知道,老首长最看重的人就是张宪祥,任务马上就要结束,老首长光荣完成使命,卸下重担调回京城颐养天年,不光他自己走,他还能带几个人回京。
带几个人回去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里面一定有张宪祥。
谁让张宪祥救过老首长的命?
过了霜降,天气已经转凉,但这个地方沙子太多了,正午太阳大的时候,屋里热得人直冒汗。
所以不少人就算在寝室里休息,也会打开门窗通风,张宪祥就是。
这就方便了老首长直入,进了他的寝室,就自顾自的在书桌边前的椅子上坐下。
张宪祥忙从床上起来,“老首长,您怎么来我这了?”
“啪”,老首长抽出一份文件,拍在他身上,直皱着眉头,“你的申请报告我不批,你重新写!”
“我不是都给你想好了吗,你跟我回京,当我的副官,只需要再等半年,我就能给你搞定你媳妇孩子的户籍,到时候随便你把她们怎么接到京城来,都不是问题,甚至我还能想办法给你分一套房子。”
老首长用食指用力戳着书桌,好像恨不得戳在张宪祥脑门,“这衣食住行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还申请回乡干什么,那乡下跟京城能比吗?”
红砖房是1970年作为研究基地投入使用的,这里由军人直接管辖,最高指挥官就是首长,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科研人员的安全,而科研人员的首要任务,是研究一种叫‘卫星’的东西。
老首长对这东西一窍不通,科研人员也就比他们强一点,因为这时候国内还没这东西,要从无到有创造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谈何容易?
然而这还不是最难的,难的是有这种东西的国家生怕你研究出来,处处使绊子。
最开始的时候,红砖房里隔三差五出点小意外,不是喝的水里被人投了毒,就是电话里面发现窃听器,要么就是研究人员出门赶大集买点必需品,身上背的挎包让人抢了。
这都是小问题,能应付的过来,艰难的是研究进展缓慢,总是给人‘这个任务看不到头’的沉重。
直到三年后的秋天,老首长接到指示,要亲自去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小地方取一样东西,即刻执行不得有误,甚至出行用的飞机和军车都给准备好了。
是什么东西,要这么兴师动众?
去了才知道,原来是一份遗失的文件,文件来自于一个病逝的、专门研究卫星的归国学者,当时红砖房的研究陷入瓶颈,京城认为,找回这份文件或许有利于他们的研究工作。
除此之外,老首长还被要求严格保密,这份文件的事不能对外透露半个字。
于是,发现这份文件,并且在少年时期跟归国学者有过接触的张宪祥变得有些棘手,让老首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取回文件的时间又有限,他就来不及多想,把张宪祥也带回了红砖房。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的张宪祥不乐意了,他都没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这么走了,李晚晴不得急死?
他知道红房子是干什么的之后,也不闹着要回家了,只是申请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但是不行,执行这个任务的所有人都必须保密,张宪祥的请求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老首长自知理亏,就把他安排在自己身边。
好在幸运的是,这份文件真的有利于红砖房的研究,75年,他们在黄沙里成功发射了首颗返回式卫星。
不幸的是,有些人见不得他们成功,红砖房里发生的意外越来越多。
大大小小的意外都发生在研究员身上,研究员的安全就成了他们的重重之重,但是谁也没想到,破坏分子直接把主意打到了老首长身上,同年底,老首长正常出行,路上遭遇不测,好在张宪祥关键时候带着老首长躲掉一劫,不然就真让破坏分子得逞了。
打这以后,张宪祥就成了老首长最看重的人。
又过去三年,老首长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个月之前,他就收到京城的指示,可以光荣离开了。
正好张宪祥的五年保密期也进入尾声。
因为在红砖房的这八年,老首长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最艰难的时候他熬过来了,但他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见的多了,就喜欢跟心眼子少的人相处。
老首长就想,干脆把张宪祥也带回京好了。
谁知道,给他机会他不中用!
按照流畅,所有离开红砖房的人都要写报告,被老首长带走的人也一样。
张宪祥写了,报告里写的却是申请回乡,回那个犄角旮旯的麻岭公社麻尾村。
“跟着我不好吗?”老首长很生气,“跟着我你什么都能有,但你要是回乡,你就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得不到!”
这话倒是真的,因为当初带走张宪祥太过匆忙,知道张宪祥去干了什么,并且能作证的,只有邓海生和邓海生的老哥。
虽然老首长离开之后,把邓海生的老哥调到城里工作。
这么做,是给张宪祥保密任务结束做打算,不然消失了五年又忽然出现的他,如果没人证明他是他,他就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