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怪物愣了一下，却并不奇怪。
“你故意的？”
零九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瞧不出人样的怪物。
她怎么敢的？！
怎么敢在那个恶魔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
或许她变成如今这样真的不亏。
“你想变成我这样吗？”
怪物狼狈的躺在营养液里，胸前的刀口都还没愈合能看到一颗深蓝色的畸形心脏。
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悲凉又诡异的笑容。
“不！”看着她的模样，零九不知想到了什么面带惊恐的后退好多步，直到转到了实验台上，腰间传来最痛，这才回过神来。
“你比我之前可差多了……”见到零九惊慌失措的模样，怪物轻轻的感叹了一句。
现在的人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不过自己之前八面玲珑，手段了得又怎样呢？还不是被那个疯子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身体上的畸变和心灵上的畸变，总要选一个的。
她虽然变成了如今这怪物模样但她坚守住了本心，永远记得自己还是一个人！
可是零九那个她亲手教养长大的孩子又会怎么选呢？
是做披着人皮的怪物，还是做披着怪物皮的人？
实际上可悲的是，无论选哪一种都回不到最初了。
进了这个魔窟，又怎么可能完完整整的出去呢？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早早的就死在了那个雨天。
虽然压根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间的繁华，但最少也不会见到这世间最极致的丑恶。
最少能用一个人的身份逝去，能保持自己最干净，纯粹的时候。
“你这么做值得吗？如果你不生背叛之心你不做背叛之事你依旧会是公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平安显赫……”
沉默了良久零九，面带不解的问道。
同时蹲下身去，把那半人半鱼的怪物，从地上的狼藉中抱了起来，放在了平整的实验台上。
她们到底曾经关系匪浅零九，愿意维护他的尊严。
“在十八层地狱里平安？在同类的尸骨上显赫？”
怪物嘶哑的嗓音反问。
那一张丑陋的脸上，全都是讥笑与悲凉。
“他们不是我们的同类，我们都是神的孩子……”
零九的脸上也带着触动，眼底闪过茫然，但却仍然不由自主的反驳到。
“神，谁说的？在哪里？有证据吗？”
怪物死死的盯着零九的，眼睛像是在唤醒一个迷途的羔羊。
这也是因为她知道，这姑娘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把监控处理好的缘故。
否则也不敢如此放肆。
她倒不怕去死，只是怕连累了这个孩子。
虽然那匕首插 入自己心脏的时候，没有留情，但是怪物知道，那不是零九的本意。
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为了求生哪个都身不由己。
怪物也曾经是和他一样的人，做过公子手里最锋利的刀，做过这世上最丑恶的人。
但后来，却终于迷途中觉醒，或许龙国这个地方真的有魔力吧？
“神就是神！你怎么可以怀疑神的存在？”
零九的眼中满是不赞同，看着怪物的眼神，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平和，带着隐隐的排斥。
不过从小到大的养育之恩，却没叫她立刻转身就走。
“好吧，这个世界上或许有神！”怪物没有和零九争论。
“但你如果真的那么信仰那个神的话，也不会如此惊惧。”
那嘶哑粗砺的声音中，带着看透了一个人的平静。
她浑身上下都是丑陋与怪诞，是叫人看一眼，便会觉得惊悸恐怖的程度。
但唯有一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如初，那是她为数不多的人类特征了。
已经彻彻底底变成怪物的她，也只有一双通透的眼睛，和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坚持。
否则，再变成怪物的那一天，她就早该死了。
可能有人说如果再怎么挣扎，都只能沉 沦地狱的话，那又何必坚持？
但哪怕永远没有逃离地狱的希望怪物也仍然想，把能上去的人推上岸。
如果任人沉 沦的话，恐怕最后一片净土，在不久之后也会沦陷。
那这个世界就真的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十九层地狱了！
充满了绝望，血腥，疯狂，黑暗……
见识过阳光花海的人又怎么舍得？
她的心在不经意之间长出了血肉，她就也从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变成了人。
“你睁大眼睛！看看我的模样！长生不死无病无灾，哪怕是受伤了也会很快恢复，这就是所谓神的恩赐！”
本来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实验台上的怪物，却忽然出手扼住了零九的下巴。
但却没做伤害她的事情，只是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看看自己这丑陋不堪的躯体。
“这就是神的恩赐，你敢要吗？”怪物看着零九瞪大的眼睛，缓缓的松开了手，似笑非笑。
她知道这个被她教养长大的孩子，终究没有和这个组织里的大多数人一样彻底的沉 沦。
可也是因为如此，以她的心性，迟早会万劫不复。
那么还不如拼一把！
就算是不成功壮烈的死了，也比这么浑浑噩噩，诚惶诚恐的活着那好吧！
“如果神的恩赐是痛苦绝望那么信仰它的意义所在是什么呢？在十八层地狱里长生就真的这么吸引人吗？”
怪物怜爱的看着零九。
这是她撒下去的种子，不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但她确实已经尽力了。
神恩会？
神明的恩赐？
呵！若是痛苦也能算恩赐的话，这个确实名副其实。
可她，现在得到的所有有何尝不是神明的恩赐呢？
一切不过是他用痛苦和未来换来的。
古有鲛人泣泪成珠，可得长生青春永驻……
可安知这一切，她是受了多少次开肠破肚，割肉换血？
换得一身人不人鬼不鬼的臭皮囊。
如今他恐怕也只有在脑子里的思维是自己的吧？
“师父进了神恩会的，又何尝出得去？”零九忽然笑了，但是眼底是无尽的悲伤。
“我不像师父，我出生在这这便也是我的家，好与不好与人无犹。”
神明？
这都快30世纪了，谁又会真正的信仰神明？
人类总是自私的物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