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谓的信仰，其实也是一种贪婪的交换。
用信仰交换财富寿命，感情等等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可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
怪物曾经也是人类是出生于普通尘世的人类。
可零九她不是。
她确实是，沐浴神光之后诞生的孩子。
提前向神明预支了性命，怎样都逃不开的。
普通的尘世当中也从来不是她的归属。
他们从来不是普通的孩子，这个世界和他们格格不入，离开了神恩会，又何处容身？
“你分明也在惶恐，也在厌恶这无穷无尽的杀戮与恶意不是吗？”
怪物不太明白，为何零九，已经动心却又突然反悔，难道真是因为对那个神所谓的信仰？
可她，也从未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虔诚啊！
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要献祭杀戮与痛苦，才能与之供奉，也不值得人们信仰了。
“可我就生在黑暗之中，长在地狱之里呀师父！”
同在这个世界，其实他们从来就是不同的。
怪物虽然也在地狱中也大，但她终究只能算个闯入者。
所以一旦回到了阳光底下，便也能迅速的适应，甚至是向往。
可神恩会里也不全是他们这些，从阳光中带入地狱的孤儿。
也有，以黑暗为食，在地狱里开出的花。
生长在极致的黑暗里向往光明这本是一种，无法解释的韵律。
但，纵然向往，也只是向往罢了。
在地狱中成长的，蔓珠莎华，又怎么能适应人间的阳光？
所以他们可能会想着念着，但绝对不会真的去飞蛾扑火。
那太蠢！
“师父，你知道克隆人吗？我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零九看着这个人首鱼身的怪物，忽然凑近，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呢喃。
像是恶魔的咒语。
怪物：“……”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睛蓦然瞪大，把他的震惊具象化。
克隆人？
克隆人……
怎么会呢？！
她嘴唇微微抖动，瞪大了眼睛，看着已经抬起头与自己对视的少女。
怎么会呢？
怪物不可置信。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守护的是和自己一样，被拐来这个地狱的同胞。
却没想到，有可能是从同胞血肉里诞生出的恶魔。
克隆人啊……
“心存仁义，心向光明者为人……”
怪物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克隆人又怎样呢？
她如今不也一样，变得不人不鬼不妖不怪的吗？
可在她的心里，自己却仍然是个人的。
她还记得那个人给自己取的名字晞……
晨光未晞的晞！
那是一个可以随时顶替的代号，无法替代的信仰。
她信仰光明。
但回应她的却是零九冰冷的匕首。
这一次却不单单只是，猛的一捅了。
匕首在胸腔里快速的滑动，很快便也取出一个幽蓝色的，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人鱼啊！承受住无尽的痛苦，可得长生，但也不代表她就此不死啊！
“你……”人鱼的脸上，琳琅是一片茫然，她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或许得益于强大的恢复能力吧，哪怕被挖出了心脏她，仍然没有立刻就断气。
甚至也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毕竟剜心之痛，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是对于人鱼这个，经历了千百场实验，无数次凌迟的人来说，甚至身体已经麻木的习惯。
“心怀仁义者，心向光明者为人……可这么说的话，师父您所向往的那个世界，也有不少恶鬼呀！
那么谁又能分得清他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呢？不过是从这个地狱到那个地狱，您折腾一场，除了受了皮肉之苦又得到了什么？那和这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吃人的时候会盖一件遮羞布而已！”
零九笑着，看着终于反应过来，身体素质正在断崖式下跌的怪物，语气之中平静，又带着点怀念。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人敢欺凌，这些年真心的护持我送您一程走吧！希望您下辈子找到真正的天堂别再到地狱里来了。”
怪物听了她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或者是那张被肉鳞覆盖住的脸部支持别人看出表情。
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费力的转过头和零九对视着。
“你……是……人……”人族只信仰自己，求神不如相信人定胜天。
人鱼怪物一字一顿，声音逐渐微弱了起来。
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所以眼睛瞪得大大的，就这么满怀希望和感激的盯着零九。
解脱解脱也好吧……
啪啪啪！
实验室的正前方，那钢铁做的墙壁里忽然打开了，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屏幕。
屏幕之中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脸上依旧戴着面具，叫人看不清楚表情，但是掌声却是很清晰的。
“恭喜……”嘴上说着恭喜可他的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欢喜，当然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是淡漠的空乏的。
“公子……”零九，看着突然出现的屏幕，沉默的捏爆了，那手中还带着余温的心脏，深蓝色的血液，溅在脸上，或是顺着手掌流下去。
只是结果了一个人的生命，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却褪去了最初的诚惶诚恐。
“公子……”她沉默的跪下。
“感情是个极其愚蠢的东西，她若只是对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动了情……”
白衣公子轻笑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训导零九。
“她虽然不是在神的光辉里出生，但确实是我看着长大的。
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只可惜，无论怎样残酷的训练都磨不了她基因里的感性。”
白衣男子似乎很苦恼，手肘抵着轮椅，食指低着头，微微歪着，显示出一股世贤和慵懒。
他总是如此的，脆弱的身体不允许他有更加激烈的情绪，困倦是陪伴了他最久的东西。
“只是出去执行了几趟任务，就换了新的信仰了，光明？”白衣男子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很可笑。
“从来都是黑与白交织的，哪有什么光明呢？不过庆幸的是，她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不是为了愚蠢的所谓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