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遇她,就觉得她生得很美,那是一种会勾魂摄魄的,令人窒息的美,只要她看着你,似乎就是所有。——殷烨
这一半的故事讲完已经是日落西沉,皓月高悬。
叶苡尘讲得口干舌燥,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茶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好一会儿她才缓过劲儿来,殷胤在一边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那这么说花清浅不就差一点成为我舅舅的世子妃了?”殷胤叹息着摇头,他道,“好好的一段姻缘,真是可惜啊。”
“有什么好可惜的?”叶苡尘冷笑道,“这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选择不是么?”
殷胤狐疑地问:“怎么说?”
叶苡尘露出一个冰凉的笑容,说道:“花清浅一心想要报仇,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我记得你娘帝姬殿下曾对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她说让我千万不要小瞧了花清浅,因为她足够可怜也足够心狠,而且花清浅想要做的事情殷烨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帮助她。”
“嗯?”
殷胤不赞同的皱眉道:“我看未必吧,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要离自己而去了,他怎么可能还去帮助她?”
“因为……”叶苡尘转头盯着殷胤痴笑,“因为殷烨深爱着花清浅。”
“你说舅舅他?”殷胤凝视着叶苡尘的双眸,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的那个舅舅,黎国现任的王,居然会因为深爱一个人而将她送给自己的父亲?这……未免也太可笑了!
瞅着殷胤诧异地模样,叶苡尘几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她叹息了一声站起来,视线不经意落到窗外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清华殿内早就掌了灯。
“都这么晚了么!”叶苡尘惊呼道,“我得回我的沉香阁睡觉去了,师兄啊如果你想知道后续的故事的话,等我明天醒了再讲给你听哈,我先回去了。”
她话音一落,也不顾殷胤委屈巴巴的眼神,转身潇洒离开了。
殷胤目送她出了自己的寝宫后,转眼将视线放在桌子上那碟糕点里,登时气道:“死丫头怪不得跑那么快!这一盘子都让你吃光了就不知道给我留点!亏我特意想着你,小没良心的!”
回到沉香阁后,叶苡尘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与花清浅的交易:花清浅说她想要补偿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殷烨吧,可是她要如何去补偿呢?而且……她要补偿殷烨什么?
在叶苡尘看来,他们二人的这一整段过往里面并没有谁亏欠了谁。如果说殷烨是先动情的那一方,那么他为花清浅的做的事情皆是心甘情愿,就算其中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情愿可是只要那个人是花清浅对殷烨来说也是情愿的;而对花清浅来说一开始他们两个应该算是各取所需吧,后来殷烨打动了她,所以她才会觉得愧疚?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怎么越想脑子越乱啊?”
叶苡尘颓丧地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心里默默地想着:如果这个时候萧玉在就好了……
一想到萧玉,叶苡尘就忍不住生气地嘟囔道:“他离开也有些时日了吧?不是说回虞国了么,也不知道路上安不安全……真是的连封信都不给我写,还说让我乖乖的呢!哼,师兄果然没说错萧玉你就是个危险的男人,哼!”
叶苡尘一边埋怨萧玉不给她写信,一边在嘴里嘟嘟囔囔着,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与此同时,正快马加鞭赶回虞国的萧玉重重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跟在他身后的暗卫关心地问道:“殿下可是感染了风寒?这更深露重的要不要属下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下。”
“无妨,”萧玉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说道,“怕是小丫头想我了。”
“殿下说什么?”
风声呼啸,萧玉的声音又轻所以那暗卫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萧玉朗声道:“我们快些骑,等到下个驿站再休息,容将军给本宫传信虞国的事,迟则生变!”
“属下明白!”
“驾!驾!”
虞国境内,一队人马已经在边城入口处等待许久了。
大将军容兴奉王命在这里等候世子君卿钰归来,随后一路护驾至王都。不日前,他已经收到世子的来信说已经从黎国启程,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便会到了。
容兴这么急切的跑到边境等着君卿钰,就是怕他回来的时候遭人暗算,推迟了回宫的日子。而他之所以这么担忧,就是因为虞国王宫里的那位祸国妖姬,云姬。
云姬本名叫做云乐,是虞国的国师云肃的妹妹。
云家原本是虞国的世家名门,在当今虞王也就是君卿钰的父亲登基的第二年,云家不知因何落了罪,族人全部都被处死。而那时云夫人刚刚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为了保住她腹中的孩子,云家的几个忠仆偷偷给云夫人用了假死药,然后偷梁换柱将云夫人和另一个因身染重疾突然去世的孕妇交换,这才保住云家的最后这一点血脉。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云家就此没落了,虞国内也没有人敢提起云家这两个字。可没想到当年被偷偷救走的云夫人诞下了一对儿龙凤胎,也就是云肃与云乐。不幸的是分娩时云夫人难产生下他们兄妹二人便撒手人寰,兄妹两个是被那几个忠仆养大的,在他们两个懂事的时候几个忠仆就将当年云家和云夫人的事情告诉给了他们,他们虽然想让两个小主子给云家报仇但也没有强求,毕竟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到底还是希望他们可以逍遥快活地过完这一辈子。
然而,事情就在这里出了差错。
当年二八年华的少女云乐被微服出巡的虞王一眼相中,随后云乐就进了宫,成了虞王的妃嫔。而云肃担心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自己身边的云乐在宫中会遭人暗害,所以自荐到丞相门下,又由丞相向虞王荐贤,举荐他成了虞国的国师。其实云肃能成为国师还多亏养大他们的忠仆里有一个修习过秘术,云肃幼年时期因为好奇便拜那忠仆为师,一直跟着他修习一些秘术。
费劲千辛万苦进了宫后的云肃便开始想尽办法寻找云乐,并且要将她从这里带走。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好的,不想让自己的妹妹淹没在王宫里,可偶然一次他亲眼瞧见云乐被某位夫人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时候,他那颗想带着妹妹离开的心逐渐黑化了。
后来,云肃与云乐相认,他的心在云乐扑到他怀中哭泣的时候又承受了一边煎熬,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从云乐的口中知道云乐入宫这一年来经历过的事情。原来当初虞王将云乐带回宫中以后,只宠幸了她几次给了美人的名分就将她遗忘在某处宫殿里,那些看到云乐不受宠爱且刻意被王上冷落的妃嫔就一个一个的找上门来,欺负云乐,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某一日云乐无意间闯进世子君卿钰生母的寝宫。
也就是在那一天,云乐终于明白了虞王看上她的原因,也终于明白那些妃嫔为什么要折磨她。
这是一个俗套的不能再俗套的故事,虞国世子君卿钰的生母,居然是云家的云柔,是虞王挚爱的女人,也是虞王当年亲自下令处死的玉柔夫人。
知晓这一切的兄妹俩再也不能将自己从云家的血海深仇里抽离出来,所以云肃利用秘术助云柔一步步地抓住虞王的心,云乐也利用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阴谋手段一点一点的爬上了高位,成了现在后宫里独宠的云姬。
按理说云乐与当年的云柔长得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一开始云乐也想不明白这点,后来她再次去了云柔生前的寝宫才发现了其中的真相。当初虞王微服出巡的时候是在山涧中见到裸着玉足在水里抓鱼的云乐的,而在云柔的寝宫里有一幅虞王亲自画的云柔在溪水里捉鱼的美人图……云乐想这就是虞王当初看上自己的原因吧。
想想也是可笑至极,为了将权力控制在自己的掌心,虞王不但逼死了玉柔夫人还灭了云家害死了他们的母亲;数十年后只因为这么一个相似的场景,虞王就宠幸了她,却又因为心中对玉柔夫人的愧疚遗弃她冷落她,且不顾她的死活。
所以每当云乐看见虞王在云柔的寝宫里缅怀佳人已逝的时候,云乐都会不屑的冷笑:人都死了还装什么深情不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云乐可不是云柔,她才不会白白断送性命,也不会傻傻的相信君王的情爱。她要的是权力,是虞国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有这样她才能给母亲报仇,她才配姓云!
“娘娘,国师大人遣人给送来了汤药和一封信。”
云泽宫里,云姬正倚靠在斜榻上闭目养神,这时候一个宫人走进来端着一个承盘,上面放了一碗药和一封信,捧到云姬的眼前轻声说道。
云姬懒懒地睁开眸子,瞥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药碗,随手将那封信拿起来,拆开看了一遍,问道:“国师还说过什么?”
宫人答道:“大人说世子殿下快回来了,请娘娘您早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