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胤转过身,看着殷雪冷缓缓露出一笑,道:“在下百里胤,尘儿的师兄,还未正式拜会帝姬殿下。”
“百里……胤?”
从百里胤转身的那一刻,殷雪冷就愣在那里,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实在是与她的殷恒太像了,尤其是那一双眉眼,她险些以为站在这里的人是殷恒!
“帝姬殿下?”
被人直直地盯着许久,百里胤有些不自在起来。
殷雪冷回过神,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但她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说道:“是本宫失态了,还请叶姑娘告诉本宫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叶苡尘察觉到殷雪冷和百里胤之间微妙的气氛,心中虽然明白却不能说出口,而正巧这个时候殷雪冷与她说话。她便顺势说道:“殿下无需做什么,只要给我一样殿下拥有的东西就好,就作为殿下要苡尘为殿下招魂的代价。”
殷雪冷点点头,问道:“叶姑娘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只要能让我再见殷恒一面,任何东西,我都在所不惜。”
叶苡尘眉眼含笑,轻声道:“我可以让殿下见到想见的人,但是殿下要付出的代价,是你的…容貌,不知殿下,可愿意?”
殷雪冷一愣:“容貌?”
叶苡尘点点头,肯定道:“对,殿下的容貌。”
殷雪冷抬手抚了一下脸庞,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殿下不再考虑考虑?”百里胤见殷雪冷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禁诧异地问道。
“有什么好考虑的呢?”殷雪冷嗤笑一声,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人都不在了还在乎这一张皮囊有什么用?”
叶苡尘见她如此,继续说道:“既然殿下答应了,那么这笔交易就算达成了,我们也不多耽误,还请殿下借发上的金梅步摇一用。”
殷雪冷并不知道叶苡尘要步摇做什么,她从发髻上摘下步摇放在叶苡尘的手里。
叶苡尘接过步摇,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见时辰正好,便划破手指将血珠滴在步摇上的梅花花蕊中,之后她双手握住步摇,将它举至额前,闭上双眼,轻启朱唇,浅唱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随着叶苡尘的轻吟浅唱,不要上被血染过的地方渐渐萦绕着光晕,而随着光晕的扩大,天上的明月似乎有道月光射下与步摇上的光晕相接,殷雪冷只觉得刹那间眼前的白光一片,待她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有悠悠笛声传入耳中,那笛声正是刚刚叶苡尘浅唱的那一首。
“她怎么了?”
此时,百里胤正扶着昏过去的殷雪冷,他探了探鼻息,确认她无事后,看向一旁正逼着双眸吹笛的叶苡尘,而那引起月光动荡的步摇正漂浮在半空中,步摇周身光华流转。
那光华所到之处,皆有梅花绽放,霎时间园中梅香浓郁,而随着笛声悠长,树上的梅花在释放出浓郁梅香后瞬间凋零,那些飘落的花瓣竟都覆盖在园中殷恒的墓碑上,当笛声戛然而止,步摇上的光华也全部散尽,从半空掉在地上,黯淡无光。
叶苡尘猛地睁开双眼,快速放下墨玉笛,胸口一阵血气上涌,“噗”地吐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尘儿!”
百里胤的声音和另一个声音一同响起。
萧玉跑到叶苡尘的身边,紧张地抱住她快要倒下的身子,问道:“你怎么了?哪里疼?”
“没事,”叶苡尘攀着萧玉的手臂站稳,她咳了几声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不要紧张,小伤而已。”
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看萧玉和百里胤紧张的神色,转身盯着那块隐隐发光的墓碑,知道碑身上的光逐渐化为一个人影,叶苡尘才开口说道:“她寻了你许久,你快去吧。记住,待这些花瓣化为灰烬时,你便也消散于天地之间。”
那人影温和一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化成一束光没入殷雪冷的眉心。
“这是……”虽然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是眼前所见仍旧让萧玉赶到震惊不已。
“那是殷恒?”百里胤望着叶苡尘不确定地问道,他怎么觉得殷恒的那张脸好熟悉?
“嗯,那其实是殷恒的执念化成的影子。”
叶苡尘走到百里胤身边,双指并拢轻轻贴在殷雪冷的眉心,探查着。
昏过去的殷雪冷觉得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个幻境之中,她的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梅香萦绕在鼻尖,她一步步的朝前面走去,耳边笛声不绝,可走了一半那笛声忽然消失了,若有似无的梅花香气也渐渐地消散,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叶苡尘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继续往前走,你想见的人正在前面等着你。”
“叶姑娘?这里是哪里?”
殷雪冷开口问,可是她却没有得到叶苡尘的回答,于是她按照叶苡尘的话继续往前面走去,一直走一直走。
路的尽头,梅香暗浮,那个一身白衣的人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她温柔地笑着:“雪儿。”
殷雪冷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人,眼眶泛红,泪水控制不住的落下来:“殷恒……殷恒!”
她朝那人跑去,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身子不住的颤抖着,连声音都浸没在难过和激动的情绪里面:“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终于见到你了殷恒。”
殷恒抱着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呢喃道:“这些年让你自己一个人,辛苦你了。”
殷雪冷从他的怀中抬起头,脸颊上虽带着泪却依然笑着说道:“只要能见到你,我所做的一切都觉得值了。”
殷恒轻笑道:“我的雪儿还像小时候一样倔强……对不起,给你的承诺我都没有做到…说好了一直陪着你的,却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不在你的身边;说好了回来后就娶你的,却比你先走了一步,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江山百姓,守着黎国……这么多年,你到底是如何扛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