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烨班师回朝时正逢黎王寿诞,而那次寿宴也是殷雪冷计划开始的时候。
“夫人,时辰到了差不多该过去了。”
流霜走进浮清殿见花清浅在梳妆镜前愣神,便开口提醒道:“今日世子也凯旋回朝了,王上说要嘉奖世子呢。”
花清浅盯着面前的小瓷瓶,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知道了,你现在外面候着吧。”
“诺。”
流霜退下后,花清浅看着小瓷瓶的目光满是挣扎和犹豫,她抬手缓缓地朝前伸过去,终是下定决心用力的攥紧。
今日寿宴,宫乐商商。
花清浅与黎王一同走上大殿时,她一眼便瞧见了恭身起礼的殷烨,只不过是短暂的目光交汇,便让她失神了许久。
她一直想问他,他拒婚伐郑,除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名头,是不是有一点原因是因为她花清浅呢?
她想知道答案,又不敢知道。
因为,她早就心知肚明,殷烨的这份情,她是还不清的。
收敛眸色,花清浅随着黎王落座,殷烨正好就坐在她对面的不远处。
“二哥,淡定点,你脸上的表情未免太明显了些。”
殷雪冷借着斟酒的功夫轻轻用胳膊怼了殷烨一下,提醒他道:“你难道想让父王怀疑你与清浅夫人有私情么?”
殷烨身躯一震,掩饰一般的端起酒杯,趁着饮酒的空隙遮掩住自己过于灼热的视线,放下酒杯时又恢复成那个冷傲孤清的世子殷烨。
“谢谢。”他对身边的人轻声道。
殷雪冷笑了笑,道:“不必。”
寿宴行至中旬,花清浅命人拿来了一壶桂花酿呈给黎王,她的目光在空气中对上殷雪冷含着点点笑意的双眸,她见她轻轻点了点头。
“王上这是臣妾为您准备的桂花酿,您快尝尝。”
花清浅娇柔地笑起来,不经意间将藏匿在指甲里面的药粉抖落在酒杯中。
她眼中划过一丝一样的光芒,执起就被端到黎王的嘴边,亲自喂他喝下了这杯掺了药的酒。
见黎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花清浅的眸色逐渐深沉。
早在这之前,殷雪冷就告诉过她,那小瓷瓶里面的毒无色无味,溶于液体中不会让人察觉分毫,而且这毒是一种慢性的毒药,只会一点一点的在人的体内累积,等到体内日积月累达到一定的极限方会毒发,毒发时药石无灵,无药可解。
“王上觉得这桂花酿如何?”花清浅笑眯眯地问道。
“甚好,甚好。”黎王满意地看着花清浅,道,“想不到夫人还有这一番酿酒的好手艺。”
花清浅笑得更加灿烂,她又给黎王斟了一杯酒,说道:“既然王上喜欢,那就多喝点,今日是王上寿辰,臣妾恭祝王上千秋同寿。”
“哈哈哈哈,好,好!”
黎王被花清浅三言两语哄得开心,美人乖巧嘴甜,觉得此时甚是圆满,便让人赏赐了花清浅许多,连带着参加寿宴的大臣也皆有赏赐。
一连三年,黎王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只待最后一次重击。
这三年里,殷烨并未停下征战的脚步,他心里非常清楚花清浅二人在做什么,可他宁愿装作不知,也不想去阻止。于是,他逃了,他自请驻守军营,不愿掺和到那些事情当中去。
殷烨觉得,自己始终是有私心的。
三年后又逢黎王寿宴,而这一次,与三年前的那次终归有所不同。
因为这一次,叶苡尘亲身经历过。
寿宴当日,黎王不胜酒力提前携清浅夫人离席,子时七刻,龙华殿内传出黎王中毒的消息,没过多久,御医便断言黎王已经大限将至。
当夜,清浅夫人奉诏调遣宫中宿卫,京畿守军,分别围守在龙华殿和宫门口,并下令任何人没有她的手令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丑时三刻,帝姬殷雪冷只身进入龙华殿,与此同时,花清浅带着一众宫人退到殿外,安静的等着。
此时的龙华殿内,仅剩下殷雪冷和黎王二人。
殷雪冷一步一步地走到黎王龙榻前,她看着黎王苍白憔悴的脸,诡异地笑了笑,说道:“父王,儿臣听说您病了,特意前来探望。”
“咳咳,咳咳……你来做什么?”
黎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他见殷雪冷端起放置在一旁的药碗,一下一下地搅拌着,心头更加慌乱,颤着声音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儿臣只是想喂您喝药罢了。”
殷雪冷冲着黎王缓缓一笑,神色温柔道:“父王,这药有些烫,等凉一些儿臣再喂您。”
“咳咳咳,咳……”黎王瞪着殷雪冷,眼瞅着她将药碗放回原位,问道,“你这是何意啊?”
“没什么,儿臣只是想跟父王说说话,从儿臣回宫那天起,我们父女二人就没有好好的聊一聊了。”殷雪冷替黎王掖了掖被子,笑得一脸乖顺柔和,“父王放心,今日这里除了你我父女二人,不会有其他人来打搅,您,且安心。”
黎王阖眸,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