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皇太后来到长乐宫,与龙子俊一起用了晚宴。自龙子俊生病以来,一直守在长乐宫,还没有离开过半步。皇后又去前朝处理朝政,皇太后生怕龙子俊太闷,时常来看望他,与他有说有笑,又经常请乐师舞姬来助兴。
这一晚,长乐宫里细乐声喧,一派热闹。婉池处理完朝政之事,回到长乐宫。皇太后心疼皇后这段时间执政辛苦,见了皇后,热情地招呼她坐在自己身旁,吩咐宫人们呈上瓜果,还亲自为皇后销果皮,尽显慈母之爱。
婉池心内忧心忡忡,不过面对皇太后这般热情,她不好表现出来,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所以,她陪着笑,席间,她还亲自抚琴弄曲,歌唱一番。
夜渐深了,众人散去,只留下龙子俊与林婉池。
龙子俊心细,虽然婉池刚才满面笑容的,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心事。待众人走后,龙子俊道:“皇后,如今春节将近,宫里所有人都欢呼喜庆,你却为何忧心忡忡?”
婉池道:“不瞒陛下,臣妾确实有烦忧。”
龙子俊问:“素为何事?可否道来?”
婉池道:“是为了傅丞相之事。今日,臣妾收到丞相大人送来的奏折,恳请陛下与臣妾恩准他告老还乡。”
龙子俊听了,长叹一口气,沉默稍许,说到:“傅丞相自先帝以来,就在朝为官。朕小的时候,他是朕的太傅,是朕的恩师。朕深受他的教诲,懂得为人之道,为子之道,为君之道,为孝之道。傅丞相为人耿直,对朕忠心耿耿,又十分地有谋略,是国之栋梁也!当今我朝臣子虽多,但都是有谋则不忠,或是有忠而无谋之辈,像傅丞相这样,既有谋略而忠心耿耿之人,实在少之又少。”
婉池低垂着头,深表遗憾,说到:“陛下所言极是。”
龙子俊又道:“傅丞相乃我国之栋梁,弃之可惜。然而,傅太傅年纪已迈,告病休假已将近两个多月,多次同朕提起告老还乡之意,只是朕没有应允。如今,太傅再三提起这个要求,如果朕再不答应了他的请求,就有点不尽人情。罢了!罢了!聚总有离的一天,宴席总有散的一天。随他去吧!朕允了他!”
“这么说,陛下您应允了傅丞相的请求?”婉池问。
“嗯!”龙子俊点点头,道:“太傅辞官,朕应允。不过,太傅回乡之后,朕不会断了他的俸禄。皇后,你拟一份诏书,封傅丞相为‘吴伯侯’,终身享受爵位,位袭三代,俸禄八千石。”
“是!臣妾遵旨!”婉池道。
龙子俊道:“太傅久病在床,朕一直想去看看他,如今朕行动不便,不能前去。皇后,你替朕去看看他吧!将这件事告诉太傅,让他安心返乡,安度晚年。”
“是!明日,臣妾便抽空去探望傅丞相。”婉池应道。
此时,蓉儿走了进来,行过礼,说到:“回禀皇后,沐浴用的温水和香露已经准备好了,请皇后去沐浴更衣。”
“去吧!好好泡个澡,消解一天的疲劳。”龙子俊对婉池笑道。
“是!臣妾先告退。”婉池起身,欠身行礼,便随着蓉儿出去沐浴。
次日,将近傍晚,婉池率领众人,准备前去傅丞相的府第。婉池换上简朴的衣服,此番换上民间的衣衫,是为了避人耳目,因为她不想劳师动众,惊扰了皇宫外的臣民。待准备好一切,她乘坐了一顶轿子,由御卫们抬着出了北角门,沿着大街绕了几条街,向着傅丞相府第前去。
婉池坐在轿上,悄悄地掀开一角窗帘,看向外面。
夕阳西下,斜阳在天际边映出一片红晕。街上行人渐渐稀少,有挑夫挑着货担四处吆喝,有抱着小孩的妇女游走,一切井然有序。
不多时,御卫们将轿子放下。跟随来的韩公公对坐在轿内的婉池喊到:“娘娘,到了。”
随行的宫女忙走来掀开轿帘,扶婉池下轿。婉池向正前方看去,一座一般的府第映入眼帘。以傅丞相的地位和权力,足可以修建一座巍峨气魄的庭院,然而,从外面的正门看来,府第很普通,与一般商贩居住的宅院相当,府第大门外连一尊石狮像都没有,整座宅院显得和傅丞相的地位不相匹配。
看来,傅丞相是一位清廉而低调之人啊!婉池暗暗想到。
韩公公走上大门,轻轻扣了口门锁。
门开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小伙子探头探脑地伸出头来,问:“你们有什么事?”
韩公公小声地说到:“这位是皇后娘娘。娘娘听说傅丞相大人病了,特地前来看望。”
小厮没见过皇后,突然听说皇后来了,心里唬了一下。他赶紧跑了出来,在林婉池面前下跪,喊到:“小的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请娘娘恕罪!”
婉池道:“平身吧!你何罪之有啊?快快进去禀报你家主人吧!”
“是!”小厮一连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小跑着进府。
不多时,傅丞相府内大大小小的主人出来恭迎婉池,走在他们前头的是傅丞相的长公子。长公子名为“傅之轩”,今年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长相文质彬彬。
傅家人来到林婉池面前行礼,呼喊道:“恭迎皇后娘娘!”
“都平身吧!”婉池道,“此番孤悄悄地出来,不想惊扰太多臣民!所以,你们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傅之轩指着身旁的一位老妇,介绍道:“皇后娘娘,这位是家母。”
“你好,傅夫人。”婉池行了欠身礼。傅夫人也还了礼。
“这位是……”傅家长公子将身后的众人一一向林婉池介绍。傅之轩介绍完之后,才介绍自己道:“娘娘,小的是拙父的长子,名叫‘傅之轩’。”
“傅公子好!”婉池答。
傅之轩恭敬地邀请,说到:“皇后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娘娘,请!”
婉池边走边对傅之轩说到:“听说傅大人久病在床,陛下时常惦记,此番,孤是替陛下来看望傅丞相的。”
傅之轩道:“陛下与皇后日理万机,还念着拙父,实在是皇恩浩荡!”
婉池道:“丞相大人病情如何?”
傅之轩道:“拙父病卧两个月,每日只能饮食少量的食物,小的请来各路名医替拙父诊治,现在,拙父病情稳定了些,但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婉池回头,看着跟随而来的几个老夫子,说到:“此番,孤特地带来了宫里的太医,前来为太傅诊治。”
傅之轩听了感动,下跪行礼道:“小民谢过陛下与皇后娘娘,皇恩浩荡犹如日月江河!”
婉池道:“公子不必言谢!好了,快快带孤去见傅丞相吧!”
“是!”傅之轩回答,带林婉池和众人朝着傅丞相居住的庭院而去。
路上,婉池细细地观看着庭院,虽然整个府第朴实不奢华,但是亭台楼阁,临轩水榭,彰显得很别致,犹如江南水乡般的韵味。
婉池边走边说到:“傅丞相府第是个蛮雅趣的地方,朴实而不奢华,别致而不乏味。”
傅之轩笑道:“多谢娘娘夸赞!这都是家父设计的。”
婉池笑道:“傅丞相府第有股江南水乡的韵味,是不是你们的故乡在江南呢?”
傅之轩道:“不是!拙父家乡在南国,不过,家母却是江南人。”
“哦!”婉池点点头。
婉池随着傅之轩等人,经过了一片小树林,见到一处院落。
“娘娘,到了,家父就住在那处院落里。”傅之轩说着,请着众人往院落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