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画入宫后,常常去凤熙殿,陪着太后说说笑笑,深受皇太后的喜爱,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随心。过了几日,这天夜晚,天下着小雨,龙子俊前来西禾宫看如妃。他没有带太多的人,只是带着小李子就来了。
龙子俊走到西禾宫的时候,见到一个宫女跪在西禾宫外,看起来那个宫女还有些哭哭啼啼的。龙子俊走过去,问宫女:“怎么了?为何在这里跪着。”
宫女抬头,委屈地喊了一句:“陛下!”
龙子俊说到:“起来吧!”
奈何宫女摇摇头,不愿起来。
龙子俊觉得有些奇怪,走入西禾宫,见到张如画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唉声叹气。“如妃,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个宫女跪在外面,是不是你让她跪的?”龙子俊问。
张如画见到龙子俊,便起身相迎,说到:“陛下来了,快坐?”说着,她让着龙子俊坐下,然后亲自给龙子俊倒茶倒水。
龙子俊道:“如妃还没有回答朕的话呢?”
张如画看了看门外的宫女,说到:“区区一个宫女,做错了事就该受罚,以后她才能长记性。陛下就不用管她了。”
龙子俊向来是个仁慈之人,对待宫女他也是很有礼节的。如今他看见一个宫女跪在门外,被雨水淋湿,心中不忍,说到:“虽说宫廷制度有主仆之分,不过,朕觉得,每个人,不管她是身份高贵之人,还是身份卑微之人,都应当受到尊重。如妃,你让一个宫女这样跪在外面淋雨,似乎做得有些过分了!”
张如画低着头,道:“陛下教训的是,臣妾谨记在心。只是这一次,陛下就不要管了。”
龙子俊听了更加好奇,问到:“那个宫女到底做错了何事,让你如此生气?”
张如画道:“她是刚入宫不久的小宫女,对于宫中的事还不太熟悉,平日里,她毛手毛脚的,经常摔坏东西。刚才,她又摔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故而,臣妾才责罚她,让她长长记性,免得以后还是会这样毛手毛脚的。”
龙子俊略为责备地道:“不就是摔坏了一个东西吗?何劳你动了那么大的气?如妃,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这样责罚宫女,这是不应该的。”
张如画听了龙子俊的话,似乎有些生气,她站起来,指着角落里的一堆碎片,激动地说到:“陛下这么说,好像认为臣妾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如若那个小宫女摔坏的是别的东西倒好,臣妾也不会那么生气,可是刚才她摔坏的,是母后刚刚御赐的和田玉制的雪莲花。那和田玉制的雪莲花,是前几天西域使者进贡的贡品,价值连城。更何况,如画初入宫,母后就赠送臣妾这么贵重的礼物,可见母后对臣妾的疼惜。所以,这么贵重的玉雪莲,不仅价值连城,对臣妾来说,意义更是重大。如今母后御赐臣妾不过几天,就被摔坏了,倘若母后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她还以为臣妾不珍惜她的礼物呢!”
龙子俊顺着张如画的指示,走到角落,拾起一块碎玉,拿起来瞧了瞧。此时,他仿佛明白了张如画如此生气的原因。他不再责怪张如画,而是走过来,抚慰道:“好了!朕知道了,朕也不再怪你了。不过,东西摔坏了就摔坏了。你让小宫女跪在雨里,也不能让碎玉变回原来的模样啊!”
张如画道:“如若是其他东西,就算再贵重,摔坏了也就罢了,如今这玉雪莲也被摔坏了,倘若日后母后问起来,臣妾都不知该怎么回禀了。”
龙子俊想了会,说到:“如妃不必担心,明日,朕会去母后那,就说朕来西禾宫的时候,不小心把和田玉制的雪莲花给弄坏了。这样,母后就不会怪你了。”
张如画道:“为了一个小宫女,陛下却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母后是明白人,就算陛下这么说,她也会知道陛下是为了袒护臣妾,而故意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的。”
龙子俊道:“如妃不必担心,母后是个仁慈之人,她不会为了这一点点小事而介怀的。反而是你,为了这点事而耿耿于怀!”
张如画道:“罢了罢了!这件事,就不提了。只是这小宫女,臣妾是不想留她在西禾宫了。她三天两头地摔坏东西,起初臣妾并不理论,如今,她似乎见到臣妾心软好欺负,今天又给臣妾惹出事端来。”
龙子俊想了想,道:“既然你如此不满意这个小宫女,那就让她去别的地方好了。不过,后宫诸事,一直是由皇后打理的,你要置换宫女,需向皇后禀报了才好啊!”
张如画道:“臣妾刚进宫,就要置换什么宫女的,臣妾不好开这个口。”
龙子俊道:“如妃放心,朕会亲自去跟皇后说的。”
张如画道:“那臣妾就谢过陛下了。”
龙子俊点点头,起身,说到:“好了,如妃你好好休息,朕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说着,龙子俊便迈着脚步离开。
“臣妾恭送陛下。”张如画看着龙子俊的背影,心里在暗暗得意。
龙子俊走出西禾宫门,弯下身子,亲手扶起那个宫女,说到:“起来吧!”
宫女起身,道:“奴婢谢过陛下相救之恩!”说着,宫女给龙子俊行了一个大礼。
龙子俊问:“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道:“奴婢叫粟衣。”
龙子俊点点头,说到:“以后行事可要小心些。今日之事,就罢了。不过,如妃娘娘因为这件事很生气,可能会让你离开西禾宫的。”
宫女道:“奴婢是初入宫的小宫女,对宫中的礼节尚不是很熟悉。如今,奴婢粗心大意,做错了事,冒犯了娘娘,给娘娘带来那么多的困惑与不便。这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娘娘想让奴婢离开,奴婢不会说什么。”
龙子俊道:“嗯!你的事情,皇后娘娘自会有安排。”说完,龙子俊便匆匆离开了西禾宫,向着宣德殿而去。龙子俊到了宣德殿,看望了朱颜玉,与她闲聊时,提到了宫女粟衣摔坏玉雪莲一事,还说张如画欲将宫女粟衣给置换之事。朱颜玉听了,点点头。
次日,一个老嬷嬷来到西禾宫,拜见过了张如画,将来意跟张如画说明。张如画听了老嬷嬷的话,点点头。老嬷嬷便对西禾宫的宫女们喊到:“哪一个是粟衣?”
一个宫女从人群中走出,跪下说到:“奴婢就是。”
老嬷嬷说到:“因御花园里缺了一个掌管花草的宫女,皇后娘娘特命宫女粟衣去补上。你速速去收拾行礼,跟我走吧!”
“是!”粟衣说着,便起身,准备去收拾行礼,她在离开西禾宫的时候,斜眼瞟了张如画一眼,眼神中自有寓意。
老嬷嬷对张如画道:“娘娘,皇后让奴婢带话给娘娘,皇后娘娘说这个小宫女是新入宫的宫女,不大懂规矩,给娘娘造成不便,皇后娘娘感到过意不去。如今,皇后娘娘将这个小宫女谴去他处,改日再另择好的宫女来伺候娘娘。”
张如画笑道:“嬷嬷,你也代本宫传话给皇后娘娘,就说本宫多谢皇后娘娘,谢谢她的细心与体贴。本宫入宫不久,就给皇后娘娘带来了麻烦,本宫真是过意不去。”
老嬷嬷道:“哪里!哪里!掌管后宫,是皇后娘娘的职责所在,也是奴婢等的责任。这宫中人多而杂,有些宫女或是太监顽劣得很,平日里嚣张跋扈,经常是欺软怕硬。如若他们碰上个厉害的主子,他们不敢嚣张,如若是遇上个性子软的主子,他们就会爬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只是,后宫太大,皇后娘娘有时候顾不过来。所以,以后娘娘若是再碰到那些顽劣的宫女,娘娘不要将委屈埋在肚子里,要说出来,皇后定会为娘娘分忧解愁的。”
张如画道:“嗯!多谢嬷嬷的提醒,也代本宫谢谢皇后娘娘!”
老嬷嬷道:“好了,那奴婢就先告辞了。请娘娘好好休息。”
“嗯!”张如画点点头。
这天深夜,在宣德殿,所有的宫女都已经睡觉去了。然而此时,在宣德殿的宫外,朱颜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草坪里,静静地凝神静思着。
此时,一个人悄悄地靠近她,轻轻地给朱颜玉披上了一件长袍。朱颜玉回头,见到是那个曾经迫她喝下打胎药的老宫女麝香,便又不高兴地别过头去,不愿看她。“怎么又是你?”朱颜玉冷冷地道。
老宫女道:“夜深了,皇后娘娘为何不去睡觉,而在宫外长吁短叹的?”
朱颜玉道:“天太热,孤睡不着。”
老宫女笑了下,道:“恐怕,皇后娘娘您真正睡不着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天气热吧!”
朱颜玉回头,冷道:“孤睡不睡觉,这是孤的事,与你何干。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不要再来打扰孤。”
老宫女道:“娘娘心事重重,现在唯一了解娘娘的心的人,恐怕只有奴婢了。请娘娘忘记过去的事,不要再对奴婢如此冷漠。”
朱颜玉道:“过去的事,孤已经忘了。孤现在,不想管那么多的事,孤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老宫女道:“皇后娘娘,其实,你一直在逃避!不过,这宫里的事,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请娘娘放下你表面装出来的冷漠,因为,在这皇宫里,唯一能帮娘娘的人,就只有奴婢了。”
朱颜玉道:“你此话何意?你又知道些什么?”
老宫女道:“奴婢知道娘娘的心。娘娘最近心事重重,是为了皇太后的事吧!娘娘一直以来深受太后的喜爱,然而,如妃入宫后,却处处讨太后的欢心,太后渐渐把娘娘给冷落了,不是吗?”
朱颜玉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孤身为皇后,就应该有宽大的胸襟,不该为这些事而心生妒嫉。身为皇后,就该容纳百川,处处为陛下与江山社稷着想。就算太后偏爱如妃,那也就算了。”
老宫女道:“娘娘不该这么想。娘娘心怀仁慈,可别人不一定心怀仁慈。特别是如妃,奴婢觉得,如妃并非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单纯。这人啊,总会有一些缺点,特别是女人,哪一个没有一点小私心,没有一点小聪明的。而如妃,最近这几天她在凤熙殿里,从她的言行举止上看,她表现得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过分。所以,奴婢觉得,如妃娘娘其实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她很会笼络人心,很懂得怎样讨好一个人。所以,皇后娘娘,您不要对一个虚伪的人仁慈,凡事都需留个心眼。”
朱颜玉想了想,说到:“也是!孤也是这么觉得。这张如画,很久很久以前,孤带着姥爷进贡的贡品,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孤就曾经见过她。那时她冷言冷语,看起来冷冰冰的。如今,她怎么变得那么亲切起来了呢!这一点,孤也感到很奇怪!以孤对她的了解,她不像是那种性格活泼的人,可是最近几日,她在凤熙殿上就显得很活泼。”
老宫女道:“就是了!如今,她既赢得了陛下的疼爱,又赢得了众人的信任。就连平日偏爱娘娘的太后也向着她,如果以后她要对付娘娘,那娘娘会显得很被动。所以,娘娘,您无需对一个威胁你地位的对手仁慈。”
朱颜玉道:“那怎么办?孤一向不喜欢和别人争风吃醋,孤也不会为了什么目的而故意去讨好别人,更不会耍什么奸计去谋害别人。如果要让孤为了一个假想敌,而去做一些伤天害理之事,孤做不来那些。”
老宫女道:“所以说娘娘的心还是太仁慈了。不过娘娘不用担心,娘娘不必去做娘娘不喜欢做的事。一切,就由奴婢来做就好了。”
朱颜玉道:“你做和我做不是一样吗?如果你是为了我,而去做一些谋害别人的事,孤的心里也会不安的。”
老宫女道:“奴婢不会去谋害如妃的。我们现在,也还不需要走到那个地步。只是,我们需要提防着点如妃。”
朱颜玉道:“怎么提防?”
老宫女道:“如妃今天不是谴走了一个宫女吗?现在,西禾宫里短缺了一个宫女,这是很好的机会。而娘娘是皇后,掌管后宫的大权握在娘娘的手中,只要娘娘派奴婢去西禾宫,奴婢就可以很好地监视如妃。那样,娘娘就可以通过奴婢,对如妃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如若如妃心怀不轨,想谋害皇后娘娘,娘娘也可以先得到消息,早点做对策啊!”
朱颜玉想了想,点点头,说到:“好吧!孤就按着你的意思来做。不过,你去西禾宫,只能监视如妃,而不要想出什么法子来谋害她。就算如妃图谋不轨,你只需来向孤报告,孤自会有对策!”
“是!”老宫女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