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看着龙臻,“是吗?我也不必理会你,对吗?”
龙臻神色一僵,嗫嚅几下,低声答应,“回到老宅,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那好,现在就回老宅。”
龙臻诧异地看着我,因为我从没耽误过上课,这么一说,让他很紧张。
面对我的请假要求,樊院长立即口头批了,还嘱咐我回家多休息几天。
拎着好酒和菜肉,我下了公交车直奔家里,不出意料,柳爷爷正跟几个老头儿吵架。
“哎哎,这个子儿不能下在这里!”
“你这人咋这样?观棋不语懂不懂?”
“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误!”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心头的烦乱思绪一下子被冲淡,露出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笑容。
“哎哟,白家丫头回来了!”
柳爷爷一抬头,惊喜地说,“今儿不是周末,你们……快快快,进屋进屋!”
“老柳这棋局?”
“明天再下、明天再下!”
柳爷爷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样,我抽抽鼻子,好奇地问。
“柳爷爷,你学会用洗衣液了?”
听我这么一问,柳爷爷的老脸皱得跟树皮一样。
“你还问我,还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东西,整天折腾我。”
我完全没懂,“我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龙臻拉我一把,“那个会变幻龙相的穷奇。”
我:……
一点没夸张,我是完全、彻底地把它给忘了。
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我连忙陪笑,“那东西不是被我封印到摆件里了,难不成这就出来了?”
说实话,我对自己照猫画虎学的两下封印术,根本没有半点信心。
柳爷爷挠挠头,长叹一声,带着老年人的沧桑。
“你自己看吧。”
我推开老宅大门,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龙臻扶住我,自己却也晃悠一下。
满院飘香,地上的砖石都像是新铺设的,表面光滑如镜。
柳爷爷轻车熟路,踮着脚踩上门口旁边的一条粗糙砂砾小径。
“奇奇,又在劳动呢?”
我满头问号,奇奇?哪儿来的奇奇?谁是奇奇?
一个清脆的声音应道,“哎!老柳头儿!你走路小心点儿,我还没把院子收拾好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总角的小丫头,蹦蹦跶跶地从厨房跑出来。
看到我,她惊喜又欢快地跑过来,“姐!你回来啦?!”
强壮有力的一双胳膊把我环住,被她这么一撞,我几乎内脏都跟着移位。
“我就知道!我姐肯定惦记我!所以才早早回来看我的!对吗?”
我看着齐胸高的小女孩,只能顺坡下驴,“啊……对,可不是嘛,就这么回事儿。”
龙臻在一旁抿嘴不敢说话,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女孩糯着嗓子看着龙臻,“姐夫,你也回来了?那正好去给我们做饭吧。”
龙臻:……
柳爷爷拍拍大桃树下的小茶桌,锃明瓦亮的桌面不知被打了几层蜡,摸上去一手凝腻,光泽很好。
奇奇拽着龙臻进了厨房,一边走一边说,“姐夫你回来的正好,家里什么菜都没有,老柳头儿太穷了……”
我听到龙臻惊呼一声,忙站起来,被柳爷爷按住坐下。
“别搭理她,就是个疯丫头。”
“柳爷爷,那奇奇……怎么回事儿?”
柳爷爷拿着洗得发白的茶碗,长叹一声。
自从我们把封印了穷奇的小狗摆件拿回来,放到桃树底下去浊气,桃树的花就一日盛一日的开放。
引得镇上的人议论纷纷。
不是开桃花的季节,突然开了满树桃花,不知是凶是吉。
结果有一日,院子里突然出现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自称叫“奇奇”,说是那穷奇被桃树净化过后的化形。
我端着茶杯,一脸无语。
“柳爷爷,你说实话,是不是我上大学没人陪你玩,你长日无聊,在哪儿捡的这个小女孩?”
许是我怀疑的眼神让柳爷爷气愤,当即重重地把茶碗往茶几上一放,“我……”
奇奇的小脑袋瓜儿从厨房窗户伸出来,“老柳头儿!你给我轻点儿!放坏了茶碗我替我姐揍你嗷!”
我:……
柳爷爷,“哎,知道了小祖宗,你快去忙吧。”
转过头,柳爷爷苦哈哈地说,“我专门上大街上……捡个祖宗回来?”
我拿着封印了穷奇的小狗摆件,怎么摸都觉得穷奇本体还在摆件里。
“小丫头片子说了,她是穷奇的化形,被什么婴灵控制,不过一副壁画,被迫铸下大错,她是来赎罪的。”
我语塞,看来奇奇还不是一般人。
把工地上的遭遇挑拣了一些告诉柳爷爷,但我把重点放在龙臻救我上,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这命格也是……还是道山老友有远见啊。”
龙臻招呼我们,“饭好了,过来吃。”
奇奇摆好碗筷,亲切地挨着我坐,一口一个“姐”叫得很顺,让我有种被迫社交的窘迫感。
龙臻忍着笑,没机会给我夹菜,只见奇奇一个人,把差不多一半的菜都夹到我碗里。
我没忍住,“不是说家里没菜嘛……”
“是没有。”
龙臻接道,“也就有二十多种蔬菜,七八种肉类,还有三条活鱼和四只鸡,两篓海货。”
我被突如其来的奇奇一打断,几乎忘了回家来是要干什么的。
不行,再拖下去,龙臻这个性格,怕是再难主动跟我交待。
清清嗓子,我主动提起,“龙臻,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奇奇给我剥了半盘青龙虾,天真地问,“狴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姐了?”
龙臻神色一僵,似乎很不愿意面对他是狴犴的事实。
青龙虾味道鲜美,我吃得满口生香,虚心求教,“奇奇,你不是当初想要我的骨血吗?如今对我这么亲厚,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吗?”
奇奇连忙摇头,“才不是呢!我那时就是跟风耍耍脾气!你不知道,现在各家各户都盼着能跟你亲近亲近,只不过……”
她欲言又止,十分不满地看着龙臻,“只不过这位狴犴大人在你身边,谁也不敢来触他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