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已经四十多岁了,在官场上也算是个老人了。虽然扬州知府官不大,但是但凡有点想法的人肯定都是知道这是个好差事,多少人挤破了门槛也要不来的,要不是因为他有一个亲戚在安国公手下当差,这样好的差事这么也轮不上他。
他看看秦殊酒和林湛,只不过是两个空有皮囊的年轻人罢了,所以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没想到秦殊酒竟然这样的较真。
他只得苦兮兮地说道:“这也不是我们想搁置的呀,这不是实在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吗?要知道,死的可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为此事是日夜发愁啊!”
秦殊酒仍然皱着眉,“此时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你的折子却是在几天前才递上去的,你真的这么伤心吗?”
卢修是个不禁吓的,别人一说话声大了些他就紧张,所以根本就不是一个当官的料子。偏偏他还有个心高气傲的脾气,谁都不放在眼睛里,所以平日里的事情大多都是他的副官在关照着,这回他的副官没有了,他凡事都要亲自上阵,不到两个月,感觉自己都要秃了。
他两只手在袖子底下纠结着,“其实不瞒您说,我们也一直在查,但是一直都没有头绪,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吗?我们才想到向朝廷请求支援,您大人有大量,想必一定不会计较的吧?”
秦殊酒没接他的话,“不是连环案吗?还有哪几件?”
卢修微微坐直了,“还有三件,第二件是在我的副官死后没到半个月的时间,吏房的经承也以同样的死法去世,再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是刑房的经承去世,再就是半个月以前,户房的经承去世了,最近几天,倒是还没有什么人去世。”
秦殊酒点点头,“尸体在什么地方?我们要去看看。”
卢修点点头,“好的,我这就领二位大人前去。”
出人意外的是这四具尸体竟然保存的非常完整,林湛开口问道:“你们没有解剖吗?没有解剖的话怎么知道有没有中毒?”
卢修表情有点讪讪,“不是我们不想解剖,实在是这几个人在扬州地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家属根本就不让啊,要不是我极力拦着,说不定这会子你们连尸体都见不着了呢,早就让他们出去葬了。”
林湛轻轻笑了笑,“你一个知府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卢修叹了一口气,“我们请来了最好的仵作,但是根本就什么都查不出来。”
秦殊酒语气平淡:“这件事情是皇上让我务必查清楚的,所以必须解剖。如果有什么疑义的话,就让他们来跟我说。”
卢修止不住的点头,“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办。”
林湛看了秦殊酒一眼,然后叫住了往外走的卢修,“先让人把他们的头发都剃了吧。”
卢修一脸茫然,“为什么要剃头发?”
林湛轻轻笑笑,“剃头发总比解剖全身要好吧。”
于是仵作一丝一缕的将四个人的的头发全部都剃掉了。
林湛倒是没有什么忌讳的,直接上手,将四个人的脑袋从上到下摸了一遍。
秦殊酒对这方面不太懂,所以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林湛轻轻摇摇头,“头上也没有什么伤痕,不过,”林湛凑近了观察面前这人的脑袋。“这里好像有点红,是这人皮肤太白了吗?”
秦殊酒凑过来,只见这人卤门骨的地方的确与其他位置不同,有一点红色,林湛仔细摸了摸,然后确定道:“没有伤痕,是血晕。”
林湛又仔细看了一下其他的人头上的卤门骨处,结果都发现了同样的血晕。
秦殊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得了同样一种病吗?太医来看过没有?”
卢修有些惶恐地回答:“太医来看过,确实是没有什么病啊,这几个人身体都是很不错的,甚至老孙还会武功呢。”
他说的老孙就是刑房的孙经承,大名叫孙广新的。
林湛觉得这个情景有点眼熟,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从前读过的那些医书来,他依稀记得,有一本书上曾经记载:水分穴属任脉,与卤门骨正好一脉相承,如果以针入水分,卤门上会出现血晕。
水分穴,那应该是,林湛的手沿着卢修副官的卤门处往下,一路摸过面门,下颌,脖颈,胸骨,最后在脐上一寸停住。
秦殊酒不明所以,便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穴位?”
林湛回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水分穴,如果用针刺入水分穴的话,卤门上就会出现血晕。”
秦殊酒一惊,“找到针了吗?”
林湛拿过秦殊酒的手,把它放在卢修副官的水分穴上,轻轻说:“你摸摸看。”
林湛的手轻轻覆在秦殊酒手上面,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上因为长期握剑有着薄薄的茧。明明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动作,秦殊酒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到一丝旖旎来。
他收了收心,仔细感受手上的触感,然后忍不住惊道:“里面真的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