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宁抬起头，皱巴着小脸不满道：“你挡着我的光啦。”
埋怨的语气像在撒娇。
徐以安往旁边挪了一步。被他挡住的灯光重新落在女孩身上。
他低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地面干净光亮，什么也没有。
“你在干什么？”
“看蚂蚁呢。”
“蚂蚁？”
徐以安蹲下，借着暗黄光线仔细一瞧，女孩柔顺长发别在小巧可爱的耳朵后，小脸儿绯红连至耳根，呼出的气息带了淡淡酒味。
啧，原来是喝醉了。
他不由皱了眉头。喝醉了就这么坐在这，万一被人带走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看，这只蚂蚁好大呀。”
姜永宁指尖朝地面上一点黑小心翼翼伸去，原本只是想悬空指给他看，喝醉了控制不好距离和力度，不小心摁到地面，她手指像被烫着似地猛地缩回来，然后愧疚地红了眼眶。
徐以安：“……？”
他急忙抓过她的手查看，指尖白嫩，没有受伤。
徐以安怕吓着她一样，轻声问：“你怎么了？”
姜永宁雾蒙蒙的眼睛看着他：“蚂蚁被我摁死了呜呜呜……”
“……”
什么蚂蚁，这是白色大理石瓷砖的黑色花纹，如泼墨落下的点滴般。
徐以安好笑道：“没死。它爬走了。”
“真的吗？”
“嗯。”
“它去哪儿？”
“去唱歌了吧。”
这里是KTV，蚂蚁当然是来唱歌了。徐以安忽然有种自己在哄小朋友的感觉。
“那你要告诉它早点回家。”
“好。”
“它家在哪儿？”
“……”
怎么还查上蚂蚁户口了。
他随口胡诌：“它家在你宿舍隔壁，我现在送你回去，等它唱完歌回家，你就能见到它了。”
姜永宁迟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伸出左手四根手指啪的一下按到他脸上：“几？”
徐以安：“……”
“四。”
她用右手把左手微屈的大拇指掰开，五根手指展开，小手又伸到他面前：“这个呢？”
“五。”
“答对啦！请闭上眼睛。”
“……？”
他闭上眼睛。
下一秒，伴随一声闷响，徐以安只觉得脑门一阵疼痛。睁开眼，女孩有些涣散的目光依旧亮晶晶的，正对着他。
人生中第一次挨打的徐以安跟她对视，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几秒后不知怎么地就笑了出来：“手劲儿还挺大。走了。”
他伸手去扶她。
姜永宁笨拙地推开他的手摇摇头：“要答题的。”
“我刚答了。”
“没有。”
“……”
徐以安啧了一声，喝醉了还知道耍赖皮。
“那你问。”
姜永宁又伸出四根手指：“几？”
这不是和刚才一样吗？
“四。”
白皙的手整张展开在他面前：“这个呢？”
“五。”
“答对了！请闭上眼睛。”
“……”
徐以安有种不祥的预感：“不闭。”
“可是你答错了，”女孩撇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不可以不闭的。”
“……”
不是你说的答对了吗？
“别哭啊，”徐以安抬手，犹豫片刻，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闭。”
两秒后。
又是一记爆栗。
还挺疼。
要是此刻包厢里的人出来卫生间看见这副场面，一定会惊讶得合不上嘴，性格冰块一样，话都不说几个字的系草就这么蹲在卫生间门口耐心地哄着一个女孩。
换着各种答案几轮答题下来，徐以安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你怎么专打一个地儿。”
姜永宁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笑得眉眼弯弯：“你真笨。”
徐以安挑眉：“嗯？”
她神秘兮兮地朝他勾勾手，等他凑上去后，她把五根手指展开在他面前，悄悄告诉他：“这个是我的手。”
徐以安：“……”
姜永宁直起身子坐好：“再来一次。”
徐以安：“……”
“几？”
“四。”
“这个呢？”
“这个是你的手。”
“答对了！请闭上眼睛！”
“……”
徐以安对上她期待的眼神，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心想挨完这记爆栗，就想办法把人哄睡着再把人提溜回去。
温热柔软的触感落在脸上，混合着淡淡的酒精味道。
徐以安微怔。
她的吻蜻蜓点水般停留片刻，离开后在他心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原来，真的是正确答案。
“你会记得今晚的事么？”
希望她能记得，又不希望她记得。
“会呀。”
……
徐以安把人背回了A大女生宿舍楼下，打电话让秦婉帮着把人带回去。
秦婉下楼时，一眼便看见了一丝不和谐，她指着自己的脑门处问：“你的头怎么了？”
“被小酒鬼打的。”
宿舍楼下灯光敞亮，徐以安眉心正中间青了一块，给这张帅得近乎妖孽的脸增添了一分。
滑稽。
还是被个小姑娘打的。
秦婉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徐以安：“……”
他从口袋里摸出小小一只嫩黄的维尼熊，交给秦婉：“这个给她的。让她不要在没熟人看着时喝酒。”
刚才背着她回来时，路过一家精品店，橱窗里的小桌子上摆着各种幼稚的小玩意。女孩一眼瞄到了维尼熊，兴奋地两条小细腿乱蹬让他停下。
她拉着他晃悠悠地走进去拿了就不撒手了，一直捏着，还塞到他手里让他捏。年糕一样，有弹性的一款解压玩具。
秦婉习以为常地接过：“行。一定帮你转达。”
小酒鬼搂着秦婉，软绵绵地扒拉在她身上，二人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徐以安收回视线，重新回了一群大男人鬼哭狼嚎的包厢里。
“安哥你便秘啊？”
门刚推开，顾瑾拿着麦冲他喊了一句，声音响彻整个包厢和过道。
徐以安：“……”
他突然想摁死这个傻逼。
顾瑾走到他面前，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道：“我草，施主你印堂发黑，这是要走桃花运啊。”
顾瑾原本只是随口瞎说，没想到徐以安听完后不仅没像往常一样说他傻逼，还反问他：“是么？”
听起来声音带着一丝闷骚的愉悦。
“你不对劲，”顾瑾嘿嘿一笑，嗅到苗头后接着问：“是不是你的白月光干的？”
一群人开始围着他问七问八。都好奇徐以安的白月光到底是哪家妹子，能敌过他们的白月光系花。
一直到聚会结束，徐以安回了planet，顾瑾还跟着追问：“安哥你快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睡不着啊。”
“那就别睡。”
“安弟，你这就不厚道了。咱们两兄弟有啥不能说。”
“给你一秒换称呼。”
“安哥。”
“滚。”
“你就告诉我今晚你是不是见着你喜欢的妹子了？”
最后被他烦的没办法，徐以安嗯了一声，把门关上：“你可以滚了。记得锁门。”